不对,这事且得细细思量。
裴二公子死不死的好说,人还没见着面,谁知道是好是孬
尹飞澜忍住心内的吐槽,镇定道“裴家既存着苛待的心思,恐怕不会答应。”
尹浔望着他“裴家应了。”
除此之外不再多言。
自小到大每回考校他都是如此。
尹飞澜几乎冷汗涔涔,尽可能调动着思绪“是为场面上的功夫。”
纵然在世家间裴家所为心照不宣,但天下人还不知道,自然不会随便婚配。尹萝名声不好,体弱多病,可到底是尹家二小姐,如此才堪当“门当户对”。
父亲的意思尹飞澜已然意会
真正的裴家大公子流落在外,回归之日竟还要被冠以“二公子”的名头,以蔽天下人耳目,显而易见处境不会好。
此时若对他伸出援手,自然是比锦上添花更好的雪中送炭同尹家联姻,尹家便会成为他的助力。而尹萝婚事艰难,与裴家结亲并非低嫁,“裴二公子”会为着这援手的恩情更善待她,是桩双赢的事。
但
“若那是个不成器的废物,死在了半路。”
尹浔意味深长道“这婚约只会落在二公子身上。”
如若真不幸死了,婚约便不作数。
能顺当回来,不成器一说就自消了。
尹飞澜哑然半晌,低声开口“父亲,柒柒归家不久,实则不必急于婚事。”
“愚昧。”
尹浔冷冷斥责,“时日越长越不利,难道你要她一辈子不嫁”
尹飞澜面上红白一阵“不嫁就不嫁,家里并非养不起她。”
与萧家那桩婚事正赶上谢家退婚,再则萧玄舟天资过人、素受赞誉,作为夫婿是上上之选。如今柒柒当众拒婚,所说言犹在耳,父亲匆匆再度定下,罔顾她的意愿。
尹飞澜不明白父亲为何执意如此,他们家又不是非要同别家结亲的好处才能立足。纵然外界闲话,还能比得上活生生失而复得的女儿吗
话音方落,尹浔一掌打来。
尹飞澜措手不及,险险挡下仍后退撞到了门扉,发出短促剧烈的声响。
下一招攻的是肩颈。
他以攻为守,掌心凝出一层似火焰的薄雾,刹那犹豫便陷入左右支绌,腿弯处随即被狠狠打中,狼狈地半跪在地。
尹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置一词。
尹飞澜已然羞愧得无地自容。
“不日我将远游。”
尹浔背过身去,“你在家中调度,勿要荒废了修炼。”
“是。”
尹飞澜自父亲书房退出,夜风迎面如凉水猛然兜头浇灌,正应了尹萝所说的那句“寒凉”。他驻足片刻,神思头脑一并清醒了。
暗卫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退下。”
尹飞澜不带情
绪地简短命令。
这种时候,他同自己的父亲便颇为相像。
暗卫无声地撤离。
尹飞澜心绪难安,走到梧桐苑前,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径直走了进去。
“小姐,大公子在外等候。”
屋内的尹萝
刚才见过,难道是有要紧事
尹萝停下来回走动的步伐,又披了件外衫屋内有赤炎丹,不需要斗篷抗风保暖。
门打开。
尹飞澜打量她一眼,唇色浅淡,所幸面上有些许红润之色,不似前几日见到的苍白,随口道“怎么还没睡”
尹萝“”
你来找我,然后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是什么张怀民吗
尹飞澜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提问有问题,视线转过屋内,却没有具体的焦点落处“是有什么难处吗”
尹萝其实是在进行知识巩固。
睡前是最好的复习阶段。
顺便来回走路加强身体素质。
她看了看尹飞澜,微顿,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这话不该问我。”
“兄长,是有什么心事吗”
尹飞澜愣了一下,神色有几分茫然。
“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
尹萝将散着热气的瓷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似乎也这么问过他的。
有意被他尘封得遥远模糊,以至于此刻听来有瞬间的恍惚。
“明明是我先问你。”
尹飞澜顺势拿起,状似不服气的嘀咕声融在氤氲的茶水雾气中,一并模糊了尹萝专注望来的目光。他凝了几息,唇角轻抿,“一些事务不好处理罢了,还不到要你跟着操心的地步。”
尹萝垂下眼“我不该随意过问。”
“不是”
尹飞澜险些呛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几声,收拾好身为兄长的威严,“胡思乱想不让你操心原是盼你安心休养,有些事务牵涉太多、处置繁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尹萝乖觉点头“我知晓了。”
“”
尹飞澜莫名其妙浑身不舒坦,好似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明明她顺着心意十分懂事,却又隐约觉得她应当说点别的什么。
“你”
尹飞澜哽了又哽,正色道,“你想从哪方面开始了解”
身为尹家二小姐,对家中事自然是该有所了解。此前归家时日尚短又连着生病静养,她若兴趣再好不过。
尹萝微微诧异“我只是想排解兄长的烦闷而已。”
她笑着道“看兄长现在的样子,仿佛已经好多了。”
尹飞澜看了她一会儿,开始强行给她上课科普,从最基础的部分例如尹家的势力范围等进行讲解。
尹萝“”
不是我都
说了真没想了解啊
刷好感果然是概率意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