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蔬菜、亚麻,以及一大堆亟待移民的人口,小小的古尔德岛几乎达到它所能承载的极限。
几乎所有的木屋里,都堆砌着大量的物资。被收拢的孤儿,已经达到了一百人的规模。
留里克手里掌控着的可不单纯是五十万磅的麦子,由于古尔德又差人从别的部族购买了些,麦子总量已然逼近六十万磅。这还仅仅是麦子,需要运输的蔬菜也超过了三十万磅。
众多的人员、物资,其总量已经完全超越了古尔德能够组织船队的极限。
早在购买粮食之际,大家就确定此次绝无一次性就将物资尽数拉回罗斯堡的可能性,然真的到了即将启程的关头,所有人倍感压力。
留里克和古尔德都不想继续拖延时间,因为气候是一天比一天冷,每过一天,就比前一日更接近寒冬。
唯一让大家感到欣慰的是,暂时整个地区还没有遭遇秋雨的袭击,守住大量物资的罗斯人,正面对着一个极为关键的运输窗口期。
计划的返航之日就定在九月三十日。
日子还没到,大量的船只已经密集地挤在古尔德岛,最为繁忙的码头,水手、佣兵,乃至干脆就是罗斯战士,他们尽数化作搬运工,开始如蚂蚁搬家一般,将装满燕麦的麻布口袋,奋力扔进货船的舱室。
罗斯人拥有的货船,完全是梅拉伦造船匠打造出来的型号。它们有着一根拼接的厚实龙骨,亦是有着敦厚的体型。
按照它的设计,商人们比较公认的安全载重都是在八千磅上下,也就是折合三吨多一点。它当然可以加大载重,就是每增加一磅,航行的危险也就多一分。
超重带来吃水更深,亦是使得船只的航速、灵活性都得到衰弱。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当它吃水过深,触礁的风险就更大了。
所有的渔民普遍对广袤的大海有一种恐惧,只有那些有意冒险捕鲸,以及组成船团组队捞鲱鱼者,才会顶住压力奔向远海。商船、渔船都喜欢倚靠海岸线航行,他们乐意在众多的岛屿箭穿梭,所谓每每都能看到陆地,内心多一分安全感。殊不知,岛屿愈多暗礁愈多,超重的船只自古以来都是容易触礁。
作为商场老油条的古尔德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也清楚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留里克基本是所有货物的主人,古尔德的财产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偏偏自己的人还要承担运输的重任,肩负巨大的责任,他要冒险,亦是要保证平安,矛盾之下他只得希望留里克提出一些方案。
如此窘境下,古尔德自诩最好的免责办法,就是让货物的主人确定一条航线。他也有意听从勇敢的阿里克提出意见,毕竟论及远海航行,比起这个年轻人更有经验的人几乎没有了。
每一年的返航,古尔德都要例行着急返航船队的主要人员,聚在一起开一个关键的会议。
今年,由于两位罗斯首脑级人物的参与,它变得更为重要。
那是一个寒冷的傍晚,古尔德岛议事厅里,在弥漫的烤肉香气中,气氛更显火热。
最尊贵的人当属留里克和阿里克,卡洛塔这个姑娘引起身份,也坐在了关键的位置,哪怕她不会发言。
一些社会地位不高的技术人员也来了,他们是造船匠霍特拉、裁缝作坊之主佛德根,此二人与他们的眷属,也将构成一支船队,加入到罗斯人的大船队中。
欢愉的气氛无法打消古尔德的有仇。
今晚,所有由他库存的烈酒彻底被搬出来,很快,整个议事厅酒香四溢。
吃了些肉和痛饮一瓶烈酒,古尔德正在兴头,他用粗壮的双手使劲拍打一番桌子“大家都注意了,都听我说说。”
热闹的场面暂停下来,包括乐呵呵抱着一支小羊腿猛啃的阿里克,也放下手里的美味,极为随性的用衣袖抹了一下满是油脂的嘴。
“现在,就有请我们的被奥丁祝福的留里克,为大家阐述一下返航的事宜。”
话音一落,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看向留里克,对此他早有准备。
仿佛就是作报告一番,留里克吭吭两声嗓子,双手托举着下巴,严肃着脸正襟危坐。
“诸位,按理说规定返航的线路,我用不着指手画脚,我们按照以往的航线,带领着那些庞大的商人队伍返航即可。只是这一次非比寻常去年,我们运走了二十三万磅麦子,今年单单需要运走的麦子就多达六十万磅。
我们一部分还是按照去年的计划,雇佣一些拥有船只之人,雇佣一批身体强壮者,他们帮助我们运输各类物资。
但今年的货物量实在太多了,我对于那些外人并没有十足的信心。我就怕由他们运输,会盗窃我们罗斯人的麦子。听着,这些麦子我是计划安排每一个罗斯人,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能吃上麦粥”
留里克言语铿锵有力,此言主要是对在场的水手头目们说的。按照常理,古尔德豢养的水手并不属于罗斯部族,且罗斯首领也不会承认他们。留里克突然做出许诺,即古尔德麾下的所有眷属、雇员,保持忠诚即可得到罗斯人的庇护,再工作几年,就能正式加入罗斯部族。
水手头目清一色的眼神颤抖,他们微微笑的模样,使得脸上如同沟壑般的皱纹更加夸张。
“最关键的麦子必须由我们自己人运输,其他的得到可以雇佣他人的船。现在,我们手头满打满算,有二十五条货船,三十条普通长船,已经我的二十艘劣等渔船。我知道你们认为一艘货船的载重超过了八千磅就变得危险,很抱歉我们别无选择,我现在命令,所有货船载重提高到一万两千磅。”
很多人其实对于载重的观念非常模糊,他们知道超重了风险变大,这个风险的临界点在何处,无人关注。
留里克本想着会收获到一阵惊呼,他实在想不到,唯有善于造船的霍特拉提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