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比勇尼,这个落魄的王可谓一个熟人。
马格努特自然是第一次见,对于一个战败者,他的第一个要求便是勒令其跪下臣服。
“我占有了你们的王城,这里就是我们巴尔默克人新的领地。你必须臣服于我,否则,你将被杀死。”
至少向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人投降,埃恩雷德心里还算过意得去。可是这个老者居然要羞辱自己的人格。
“你就杀了我吧。”埃恩雷德撇过脸闭上眼。
怒火攻心的马格努特本以想自己动手,还是被留里克拦住。因为这一局面并不符合他的初衷。
留里克安抚岳父“终归这场战斗是我们罗斯军独立完成,是我的人击败了他,该如何处置应该让我定夺。”
“这好吧。”
谁功绩最大谁最有发言权,维京人社会便是遵从这一文化,即便是马格努特也不能违背传统。当然,真的杀了一个脖子上还套着绳索的敌方首领,没人觉得这是光荣。
留里克示意手下解开埃恩雷德的所有束缚,又伸手指着远方“你是高傲的王,可是你的部下已经背叛了你。你已经是孤身一人,按理说我们不该给你任何礼遇。”
“所以呢你的条件呢”埃恩雷德旋即问。
“你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意图。斩杀你的确对我们一伙儿毫无好处,甚至这场战争本身就可以避免,可是当我们登陆之际你根本不在。这就是你的责任倘若当我们的舰队抵达你就献身,割让土地献出贡品,这场血战也就能避免。这都是你的错误呀。不过现在照做还不算晚。”
这话说得,把胜利者的虚伪与傲慢说得淋漓尽致
可埃恩雷德无话可说,又想了想问道“所以,我成了你们手里的一个工具。”
留里克露出笑意“正是。我打算进行一场和平谈判,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简直是撒旦递出橄榄枝,值得相信吗,
若是真的刚烈者,埃恩雷德早就带着最后的战士决死冲杀,或是现在疯狂激怒对手杀了自己。奈何他没有,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这样,却也不可能放下尊贵的身子去做一个下贱仆人的卑躬屈膝之举。
“和谈当然可以。但是,我必须以国王的姿态,和你们对等的王进行和谈。”
说出此言,埃恩雷德的眼神旋即瞅着自立为王的马格努特。
本来以马格努特的意思,和这厮废话什么砍了他,再夺了其领地。
终归留里克想得长远,他不求殖民诺森布里亚的当归类为广义挪威人的巴尔默克人真的会因为一份条约,真是在自己拥有的新土地安心过日子,至少巴尔默克人必须先用几年的经营在岛上建立稳固的统治核心。罗斯公国不会统治这里,留里克需要的是一个新的物资出产地做生意,乃至让纳尔维克港的巴尔默克人移民一批到不列颠,自己好带着影响力渗透巴尔默克故地取而代之。
看似是成他人之美,背后自然是罗斯对未来的考量。
留里克愿做一个保人,让一份和平条约至少能存续个两三年。
旷野到底不是和谈的到地方,最佳地方自然是约克城内的王宫。
埃恩雷德坐着维京长船渡过马斯河,他亲眼目睹那一艘又一艘的大船,惊愕之余还有羡慕。
他想知道约克城内是否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结果与地狱也差不太多。
到处都是扎着五花八门辫子的维京人,他们袒露着胳膊,故意展示上面的纹身。
很多年轻的女人默然地劳作,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哭嚎。
埃恩雷德闭上眼,不断自责罪过,身为国王带重兵去和麦西亚军边境消耗,王城竟被他们轻易占领沦落成这般境地。
他索性急匆匆地带着悲愤质询留里克“这些都是我的子民,你们竟然把她们当做奴隶。”
留里克耸耸肩,转头说“你们的祖先也是这么对付皮克特人的。好吧,她们并不是奴隶,至少我们的大军要永远占有这里,年轻的男人没有妻子。你不是合格的王,我们的男人也不是恶棍,我们有自己的原则。”
“你你们就是野蛮人。”埃恩雷德呲牙道。
留里克一听也是急眼了,反呛道“因为我们不相信你们的神吗”
“这”
“我很奇怪,你为何不问我你的儿子呢我还没有蠢到杀死埃拉。对了,连带着你的那个不洁的王后,现在也活着呢。”
埃恩雷德当场愣住,认战士推搡他就是岿然不动。他呆滞的眼神瞪着留里克,须臾愣是流出两行热泪,半天挤出一个谢谢。
本是埃恩雷德召见将领、议论政事的石室,如今站着的都是远道而来的维京人。
粗糙的方桌摆在中间,留里克、马格努特坐在一边,埃恩雷德坐在另一边。
整个谈判的气氛充满胜利者的傲慢,但埃恩雷德也不是卑躬屈膝之辈。
留里克当然准备好了联军的要求,不了刚刚坐下的埃恩雷德立刻发难“我的儿子呢我要见到埃拉”
“当然可以。谈判结束后,自然会让你们父子团聚。”留里克随口道。
“不”埃恩雷德突然暴怒“我必须现在见他。留里克,证明你自己的诚实,让埃拉站在我身边,我就和你们谈判。”
“放肆失败的王。”本是站在一边的阿里克突然拔剑。虽说这海岛萨克森语他听不懂,也知道这个王在狡辩。
留里克拧拧自己的太阳穴,又看一眼板着老脸的马格努特,随口吩咐“来了,把王子带出来。比勇尼,让你的玩具也出来见见吧,到底她本来是这个王的女人。”
须臾,埃拉真得被领了出来。这小子见得父亲,当场飙泪冲了过去扑在父亲怀抱。
埃恩雷德亦是在大哭,可不一会儿,他的眼角竟然看到了她。
“是王后。是不洁的王后。现在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即便是换上了野蛮人的裘皮着装,扎上了维京人的辫发,埃恩雷德还认识王后安娜的那张脸。
到底是不洁的女人,又在侍奉新的主人。
再看将之拉出来的比勇尼,这个高壮的、光头的、脑袋有花纹的男人,只是一个命令,这不洁的女人竟然双膝跪下,罢了侧坐于地,就坐在这壮汉的脚边,被一只大手随意地摆弄下巴抚摸头发。
她双目无神,明明是见到自己却无任何表情。
埃恩雷德估计这个女人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成了一具被维京人拥有的空壳,而这高壮可怖的男人将至拉过来,纯属是羞辱。埃恩雷德考虑到现在的处境,便是有完全咒骂之语也无力说。他不会为了一个早就背叛过自己、如今精神失常的女人再做什么过激反应,他只想竭尽所能保存诺森布里亚的存在,那怕领地严重缩水。
但是且慢也许这支野蛮人的大军
“对啊为何苦难必须让我诺森布里亚独自承担麦西亚的威格拉夫,都是因为你这个恶棍,害得我几乎灭国。我要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