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的战斗核心皆来自维京人,其中又以罗斯军为灵魂。
此刻,任何的慷慨陈词都变得多余,联军气势如虹,作为统帅者的留里克便于自己的军队在一起,他亲自督战,若有必要也会亲自参与搏杀。
看看这支联军吧威武霸气。
法兰克骑兵无法冲破长矛方阵打出突破口, 国王路德维希的计划不但落空,自己也不得不带着骑兵残部退却。
接下来的作战是上万名法兰克步兵发动最后的、决定性一战,它注定极为血腥,即便是胜利了,对于法兰克也是惨胜。
路德维希已经没有理智去思考惨胜或是战败的结果,明明身处恶寒之地,他浑身流汗, 甲衣内部湿漉漉,踩着皮靴的双脚如同泡进了沼泽湿冷难堪。
“继续进攻步兵冲垮敌人”他已退到步兵阵列之后, 继续指挥自己的大军。
即便是这种焦灼关头,路德维希并无逃遁意图,他始终坚持在第一线后部,以至于剩下的骑兵部队成了督战队。
他骑着马使得视角较高,这番放眼望去尽是己方在下午阳光下反射橘光的铁皮盔顶。
另有数量极多的武装民兵,他们多戴着一顶御寒的罩头毡帽,少数人用铁片加固自己的额头位置。无论强弱,这些步兵都持木盾,手里的武器可谓五花八门。
若非这冰层是真的厚,否则路德维希真的担心大军会大规模坠入冰河冻死淹死。
且慢如果冰河破裂,敌人也要大规模坠落吧。
路德维希开始不切实际的祈祷,以求天主显灵。所谓既然天主可以令易北河冻结,那么令河流选择性解冻也是可能。
他不禁抓取衣领里挂着的纯金十字架,狠狠亲了一口喃喃自语“主啊降下神迹吧保佑你忠诚的孩子,令那些野蛮人堕入冰河”
然而,神迹并没有发生。
那些折断长矛的罗斯战士立刻恢复原本的状态。
他们左小臂挂着木盾,盾上清一色涂抹一层松胶固着白垩泥的涂装, 再以菘蓝汁涂上明显又规整的交错条纹。
公平地说这样的条纹很像十字架,使得这支军队乍一看去有点十字军的意味。此乃单纯的“抽象船桨”涂装,实为老罗斯的荣耀。
各旗队里最勇敢、最强壮的战士都被安置在阵位第一线,他们也多穿着更厚重的甲衣,甚至铁皮盔下也挂上一圈锁子甲。由于续有大胡子的战士,那霸气的胡须总会嵌入锁环使得扭头难受,便由一些捆扎铁片保护之。
一线的剑盾手尽是一群着重甲狠人,大部分战士仅有手背和一双眼睛有皮肤暴露。
整个联军锋线做出类似的安排,即便是同盟的、实力显弱的萨克森农夫兵,也是持盾的战士走在前方。在数以千计剑盾手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矛兵。
如此安排都是为克制法兰克步兵而为。
联军战士在冰面上稳定推进,他们踩过敌人马尸,有抵达刚刚步兵鏖战的战场。
很短的时间内,死去的萨克森士兵就冻僵了,逐渐与冰冷世界融为一体。
战士们跨过这片战场,他们对脚下的死者毫不关心,或者也是没必要关心。
相对于联军,法兰克军步兵的推进不得不瞻前顾后。他们注意到这该死冰层的光滑,前进愈发小心,这严重拖慢进军的速度,也势必造成搏杀时的难以舒展。而后者最为致命。
至少现在还没有短兵相接, 只有真的近身肉搏才能见分晓。
但在搏杀之前,首先是双方远程武器的攻击。
联军中的维京军队集合了全部的
持弓手,留里克下令除了长弓兵继续以密集队形前进外,其余步弓手、十字弓手,皆呈线性较为均匀地排在步兵阵列之后。
现在,掌握着风向优势、射程优势的联军正式开始发难。
伴随着维京战吼是大量箭矢在他们头顶嗖嗖飞过,矩阵排列的长弓兵伴随着友军的步伐,每走五步停下来,再在耶夫洛的命令下集群抛射。
而那些十字弓手,无论是木臂还是钢臂,他们皆以自由射击模式作战,一旦上弦完成立刻抛射,哪怕是抛射短粗的重弩箭。
同时,一支特殊部队也在积极拖曳着自己的重武器赶上战场步伐。
二十座公牛投石机将在鏖战阵线稳定后完成列阵,届时即是不断抛投石块消耗敌人实力。
法兰克步兵开始冒着箭雨推进,他们不得不将盾举过头、弓着背前进。
对于留里克,战场打了快整整一年,自己储备的箭矢不断重复使用,至今也快消耗殆尽。那些尖锥型破甲箭数量已经不多,用于今日的大决战再合适不过。
那些萨克森民兵突击制作的箭矢这一次也必须派上用场,箭簇哪怕是骨头打磨得本着能用即用的原则,一股脑砸在敌人身上听个响也是好的。
因为阿金库尔,长弓兵并没有歼灭瓦鲁瓦王朝法军的骑兵,而是打乱了敌人的阵型导致大规模踩踏,最后,是英军的下马重骑兵以重步兵姿态,以叶锤、鹤嘴锄、钉头锤挨个给倒在泥泞中难以站起来的敌人挨个“开罐头”,如此才有不可思的战损比。
泥泞战场是导致瓦鲁瓦法军崩溃的地理原因,那么冻结的易北河冰面是否也能造成东法兰克军的崩溃
“一定行我赌你们一双钉鞋也没有”
因为身材高大的留里克即便站在锋线后方,自己的双眼透过士兵盔顶的缝隙的确看到敌人阵列正在处处破防。
这一切证明不断射箭正在扰乱敌人阵型,甚至正在迫使整个敌人大范围的横队向一个中心点收缩。
这是为什么原因一目了然。
留里克对耶夫洛的聪明举措暗暗爽于内心,密集队形的长弓手们并非乱打一通,耶夫洛到底也是多年老将,参与过多次大规模作战对于如何做好长弓兵的工作已然极为专业。
长弓兵矩阵先向敌阵左翼发动齐射,射死射伤一批敌人后,立刻迫使敌步兵向一个方向收缩躲避。左翼之敌不可能向阵列边缘区域继续遁走,所谓羊群中的孤立者最容易被狼袭击,于是敌人只能向阵列中心部聚集一期抱团取暖。
下一轮齐射,攻击目标定在右翼
耶夫洛不断调整射击方向,逼得敌人宽阔的阵线不断变短,纵深也开始边后。
这样,联军的阵列宽度正逐渐超越敌人,一个宏观范围的钳形攻势正在形成。
弓弩手不断削弱法兰克步兵全军阵列的稳定,但对手终究有着大量的精锐常备军战士。
这些人靠着国王的俸禄过日子,今日就是报效大王的时机。
有战士受箭伤,箭簇扎进皮肉,若无大碍就顾不得身上的箭羽继续作战。若是伤势影响了推进就地倒下或退却,空出来的部位由同伴接替。
他们的鸳盾被砸得坑坑洼洼,多亏这些硬橡木覆盖铁皮的厚实盾,有效抵抗箭矢抛射。
但他们的推进速度更加缓慢,时刻还要注意着不要滑倒。
他们越是想保证稳定,还是有人下意识在滑倒时扒拉附近同伴,直接导致连锁反应。
当路德维希意识到这样的进攻方式蠢得离谱,固然骑兵通过马蹄可以在冰面奔袭,步兵何德何能他已然没有任何的后退,只
能硬着头皮扛下去。
这是一场充满曲折的进攻道路,法兰克军在痛苦中前进。
虽是如此,那些勇敢的战士已经在顶在身前的鸳盾后悄悄准备好了武器。
正如法兰克的名字一种投掷斧头。
那是一种不大的双刃战斧,通常作为日常工具,战时就是利器。它的两个斧刃故意做得空间对称,如此加装一个木柄,在抛投之后即在空中不断旋转恍若一个轮刃,使得他砸中目标必然会带来严重劈砍。
对于这一情况,吃过亏的联军特意将重步兵安置在前列,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打击。
随着双方的距离已经达到极近,联军士兵纷纷以盾护住身子,在他们身后的矛手、长戟手做好接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等待机会的法兰克步兵开始发难。
坑坑洼洼的鸳盾突然侧身放置,大量的飞斧高速旋转着砸向锋线的联军战士。
即便有着防备,突然遭遇整个战线的斧头打击,即便是罗斯军也开始蒙受伤亡。
毕竟那是飞翔的斧头,就是有凑巧的情况,斧头硬生生砸在士兵的脑袋上,铁皮盔如何扛得住这种势大力沉的打击,士兵头骨碎裂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