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住在韦克舍的各色居民,有近三分之一选择撒腿就跑。他们逃得太过于仓促,遗留下来大量田产房子以及锅碗瓢盆,这些财产旋即被那些没有撤离的同乡占有,如今有了罗斯征服者的背书,这种占有得到了认证。
这个时代,平凡人的生命行同草芥。一场小疾病或是干脆打猎时受了伤,一个健壮的人都能去世。死亡与灾祸总是突然降临,人们早已熟识,也只能认为这就是命运。
各臣服村子都死了人,也因掠夺而得到了大量的财富。人死了再生就行,因为各村子自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损失的人口是大家的共有损失,获得的财富也只大家共有财富,死了人的小家庭都可得到补偿。
各村权衡一番都觉得自己其实赚了很多,但是罗斯将军菲斯克命令大家不但要追杀逃亡者,还要进攻南方的银堡,此事在紧急集结的村民武装这里,他们欢呼雀跃的同时内心非常纠结,而那欢呼更多是附和罗斯军队。
逃亡者跑得仓促,新晋组建的韦克舍同盟军,他们的集结与行动也必然的一样仓促。
各村拿出了一些储备余粮,有准备一些鱼获。他们的后勤给养是不足的,除非军队漂到海边后捞鱼充饥。所以他们刻意多带了渔网藤篓。
与此同时,海边的银堡迎来了大量难民,整个城市乱成一团
就算银堡风光不在,此城仍是丹麦世界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最东边的据点。
有了十年前的惨痛经历,这座主城在一片滨海小小悬崖处的城市,修筑起更坚持的木墙。
城中的商人以及附近区域定居的村民,赫然看到大量船队从北方来,他们想都不想默认这是敌袭,直接来了一出撤入城内大门紧锁。
直到难民们中夹杂的丹麦商人亮出自己的身份。
曾经逃难到韦克舍的商人始终与银堡保持着经济往来,如此水道熟知这才逃得迅速。
互相认识的商人对了口号,银堡方面这才许可数千难民在城外扎营,但是想进入城市接受城墙的庇佑,就只能缴纳一笔钱。
最大的城门口,一众佣兵在此执勤,一位头目不断吼着“交出十个银币才能进城”
于是逃难的商人拖家带口,给包括婴儿在内的所有家庭成员都缴纳入城税,甚至也给自己最后的私兵交了钱,这才大摇大摆进城。
而那些贫穷的主战派村庄难民,就只能在城外观望,除了这样两种人。
当一群人落难,富有的人就会在难民堆里寻觅潜在的奴隶。
打扮华丽毛子插羽毛的银堡商人,带着随从进入坐了一地的难民群中,见得商人来了,父母推出自己的男孩女孩,希望被商人买做奴隶,罢了自己得了钱可以进城避难。
银堡并不大,是商人们控制着银堡的议会庭,他们早已做出商议所谓大家可以出城带人进来,却仅限于奴隶。
年轻的女孩被商人仔细甄别,他们特意选有姿色的意欲培养为自己的奴婢,便拿出很少的钱将之从父母手里夺走。
加码仅仅是一枚银币,明明按照丹麦世界市场价,漂亮奴婢的价格也有五十枚银币。
大发慈悲给了一枚银币还不乐意一路逃难饥肠辘辘的人如何抗住商人们健壮私兵的打击,他们被禁止打猎、渔船被没收,难民痛哭中的人呼吁多给些钱,而年轻的女子哭哭啼啼被带走。
年轻漂亮女子将为奴婢,年轻而有潜力的男孩将为小厮。
因经历惨败,逃亡村民那些健壮的樵夫渔民已经不多,他们因自己足够强壮立刻被商人吸收为武装家奴。相对于年幼的奴隶,这种人因很有力气具有利用价值,于是连带着自己的妻儿都成了商人家奴。
主战派的村庄难民在银堡并没有得到庇护,反倒是传统公社的组织因最后的精锐被抽离而继续瓦解。
城外出现了一大群难民,银堡的人们并不关心他们的安危,没有意愿更没能力去救济数千人。
因为,这座城仅仅是聚拢自己人已经让城市变得拥挤。
附近的村民一直给银堡富人麦子、奶制品和鱼肉,城内手工艺人给商人各种消费品。
银堡是商人之城,亦是内部实现了共和,自成一体的利益共同体为了自身权益不得不排斥大量难民,尤其是当前丹麦世界正处于“大割裂时代”,银堡必须结寨自保。
他们防备着难民,便在港口区安排人手巡逻,击沉任何试图捕鱼充饥的难民船只,也在城墙上布置人手,又在夜里安置火把。
他们在城外还布置了巡逻队,若难民试图打猎,破坏附近的庄稼,披甲的战士就离开发起进攻。
于是,难民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的前来避难是自寻死路,可惜,现在大部分人连离开都力气都快没有了。
关于罗斯人进攻这件事惊得全体银堡人大呼不可思议,大家毫不犹豫想起当年的恐怖。不过比起这些,眼前的数千难民又是威胁,恐怕罗斯军队还没杀过来,饿疯了的难民率先攻城了。
银堡大门紧锁,城内哀鸿遍野。城内的议事厅内,全城有财富的人挤在这宽大的长屋内,气氛焦躁恐惧。
那些成功从韦克舍逃脱的商人们被大家重点关注,就由这些人介绍一番韦克舍最近发生的恐怖。
关于韦克舍遭遇强袭,派出的两千大军全军覆没这件事,银堡方面不得不相信。
有人站起身,他瑟瑟发抖地为逃回来的商人背书“只可能是罗斯人大肆杀戮,这种事只有他们干得出来。”
“所以,我们的堡垒会被他们围攻,他们也要杀死我们”一位老者捂住脑袋惊恐大呼“就像当年那样瑞典人进攻我们但是这次,没有哈夫根大王帮我们”
此言引得更多人痛苦。
哈夫根大王已经死去八年了,彼时这个事实上的僭越者称王,他带领丹麦军队四处出击,使得军势大有恢复很久很久以前高德弗雷大盟主的趋势。
大王死了,就是被罗斯人的首领所杀。站在银堡的立场,哈夫根大王帮助银堡打退了瑞典的进攻,他是银堡人拥护的王者,可惜他死了。
一个来自法兰克的走狗靠着强大军队在丹麦夺权,不过在两年前,罗斯军队击垮了这个新僭越者霍里克。
丹麦已经没有最强大的首领,各个部族能顾得住自己已经很好。若是银堡遭遇袭击,没有人觉得会有外来领主出兵帮助。更糟的事,谁能保证援兵是真的援兵,还是趁火打劫之辈。
银堡商人们确信自己会遭到罗斯人的袭击,在危机中有人高声呼吁“要不,我们走”
离开银堡确实是一个选择,但是代价就是放弃自己的宅邸,并去一片全新的区域定居,去独自面对各种危险。
那位怀念起哈夫根大王的老者继续发言,他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你们想走我不反对。我要留在这里,这是我最后的归宿,如果罗斯人来进攻,我就死守这里。”
“那么谁想离开”有人继续提议,“我是打算离开的。也许诸神诅咒银堡,我要离开这里。日德兰半岛和西兰岛都是混乱的,伯恩霍尔姆那边都是投降罗斯人的叛徒。我打算带着族人私兵离开,我去波美拉尼亚,当地的那群人很弱,我要控制一片地继续生活。你们有谁跟我走”
去波美拉尼亚房舍里呜呜一团乱。
就地理而言,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端的银堡向着正南航向,当看到海岸线后,那里便是波美拉尼亚人和奥博特李迪特人的地盘。
事实上,波美拉尼亚才是丹麦民族的故地,当盎格鲁人移民不列颠,丹麦人果断抢占其空下来的生存空间,可惜他们故地旋即又被西进的西斯拉夫人之波美拉尼亚人占领。
丹麦人对故地都有远古的记忆,商人们与那边的波美拉尼亚人一直有着贸易。
并没有几人支持逃命到波美拉尼亚,那里毕竟成了他人地盘,作为侵入者,除非大家可以军事击败他们。这对兵力有限的银堡根本无法完成。
那么去西兰岛今哥本哈根所在地当地的领主们大抵会毫不犹豫没收了商人带来的财产和奴隶吧,搞不好商人一家子也成了奴隶。
任何的逃亡计划都被质疑,反对者并非反对逃跑,而是担心自己会被当做大肥羊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