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出现在冰面上本就很突兀,何况他们带着武器,见得骑兵乍现非但不慌,而将矛头一致对外。
他们是什么人还可能是什么人留里克很希望这群突然结阵顽抗者中有着自己此行的目标瓦季姆。
此人最好就在这里哪怕与瓦季姆的接战并非设想中的那么轰轰烈烈。
试想,两位王者各带着一支兵马在空旷原野上列阵搏杀,最后杀得一个昏天黑地,胜者屹立在战场上,一个王处决另一个王是何其光荣。
那将是足以赞颂千年的史诗,最后变成万年神话留里克倒是希望瓦季姆是个轰轰烈烈式的人物,是个军事上的强者,击败、杀死如此强敌将更加彰显罗斯王的光荣。
奈何,现实中的瓦季姆可能没这样的资格。甚至此人已经众叛亲离了
“战士们都分散第一第二队跟我。走右”留里克高举反曲弓命令。
菲斯克旋即接话“第三、第四队跟我。走左”第一骑兵旗队的四个百人队瞬间一分为二,这对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颇为容易,对于留里克本人倒是第一次体验。
尊贵的罗斯王还是首次以事实的骑兵长官身份出战。站在结阵的人群视角,一百余战士在惶恐中聚在一起,矛头对外并保护着自己的大首领。
瓦季姆就如留里克希望的那般就在军阵内,由于被保护得很严实到现在也没有暴露。
这些矛兵已经扔掉了大多累赘,目前的防具是上身皮甲以及一面小木盾。
那些浸泡过树脂的硬化牛皮甲较为轻便,敲打起来甚至有一种塑料的清脆感。
这种甲衣对普通铁器有不错的防御性,但罗斯骑兵的装备素来以不变应万变。
尖锥状破甲箭搭好,那些射箭高手甚至以特殊的手法使右手握住三失,他们令战马从敌人两翼掠过,侧着身子进行
“贴脸三连射”。那些射艺高手能直接击穿某个敌人的脸箭失击穿面部毁坏大脑,恐怕在对方还没意识到何为疼痛之际就已经收割了对方的命。
皮甲在反曲弓近距离打击下形同虚设。五百骑快速掠过,当即就造成结阵者的半数伤亡,其中不乏有人身中数箭、蜷缩在冰面上抽出一阵后吐血身亡结阵者被打懵了,瓦季姆虽被严密保护,耳畔尽是部下痛苦哀嚎,目睹的是一地扭曲蠕动的伤兵,还有从阵亡者伤口处喷涌而出在冰面上形成的猩红涓涓细流。
瓦季姆举着剑咬紧牙关不知所措,或许还只能硬抗
“注意我们的后面,罗斯人又来了。”他命令活下来的弟兄立刻转向。此刻,刚刚完成第一回合的留里克与菲斯克,已在快速整队,他们没有过多休息又开始第二轮攻击。
骑兵再从两翼掠过,骑兵们又是侧着身子做贴脸式速射。战斗完全成为单方面的杀戮,绝望中的结阵步兵只能试图将矛做标枪状扔出去,奈何它毕竟不是标枪。
抵抗变成徒劳,第二轮射击后,战场平添新的尸体,马蹄踏过的冰层平添更多的碎冰。
连续两轮的高强度冲锋对马力是不小的损耗,骑兵回到最初的位置,战马下意识上下扭头不断喘着粗气。
菲斯克一声吼“兄弟们,准备第三轮彻底歼灭他们。”
“慢着全队暂停攻击。”留里克赫然制止军队的躁动。
“大王何必收手仁慈”
“不。至少,在杀死他们之前,我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派出使者去交涉”菲斯克想了想“也行,我立刻安排。”
“也不是。我们排成队列径直威压过去。你瞧。”留里克右臂直指“敌人已经没几个活人了。不可思议,他们居然没有太跑。究竟是吓傻了还是真的有勇气打算康慨赴死”
“就像是我们射箭的靶子。大王,我们何必管他们的身份大概就是一小撮斯摩棱斯克溃兵,杀掉无所谓。”
“我觉得蹊跷。万一该死的瓦季姆混在里面,被我们草率杀死就太便宜那小子了。听我的”留里克顿顿气“正面压过去,反正我们以多打少。”
“好吧。组织骑墙如果大王愿意,我们一次冲锋也能把他们撞成肉酱。”遭遇战到现在罗斯骑兵依靠非接触的草原骑射战术自身毫无伤亡。
骑兵队排成密集骑墙,留里克与菲斯克站在队列,两位老罗斯人威风凛凛,其中留里克就是那最光荣的一位。
着装统一旗帜飘扬,骑乘肩高并不高的突厥马,罗斯骑兵确做不到法兰克骑兵带来的那种更强劲的骑兵压迫。
但对于对骑兵作战了解有限的斯摩棱斯克人,他们虽曾有骑兵也是奢谈骑墙作战,所谓骑兵不过是一群骑马者罢了。
瓦季姆早就丧失了他的骑兵,落得现在自己也必须以步兵身份指挥士兵作战。
而今最后的拥趸死伤惨重,还留在自己身边尚能战斗者已不足三十人。
毕竟,噼头盖脸被射了两千多根钢箭,居然还有人活下来,留里克与菲斯克其实也有些意外。
小圆盾上插着不少箭失,钢制箭簇打穿了木板,有的箭簇直接扎入士兵的左臂。
也亏得这些箭失为破甲存在,设计时没有倒钩便于拔掉。如此一些战士的左臂在滴血,圆盾扔掉,这样的斯摩棱斯克战士就将矛夹在右腋下,右手托举着故作自己还可以继续抵抗。
罗斯骑兵继续威压而来,战士们在握住缰绳的同时弓失不离手,随时能听命再给敌人来上一轮致命齐射。
尸体在快速变冷,流淌成
“红色小谭”的热血不足以融化冰层,反倒在快速凝固冻结。蠕动着的伤兵正快速失血,他们的哀嚎声逐渐消失,逐渐陷入休克死亡。
死者、伤者身上插满了箭失,多以鸡鸭飞羽修建黏合而成的箭羽,随风剧烈晃动着,密密麻麻仿佛深秋的小麦穗。
握住矛的手在颤抖,连双腿都在剧烈抖动。待在瓦季姆身边的最后勇士终究忘记了如何逃跑,他们被吓得愣住,俨然已不能再谓之为勇士。
反倒是瓦季姆,这位一度有着巨大野心的男人,这一刻却突然推开自己的
“人体护盾”,拎着他缴获的罗斯钢剑如同行为艺术般直指不断逼近的骑兵。
那是一支罗斯钢剑它在下午阳光下熠熠生辉。留里克清楚注意到这一点,被酷似敌酋的任务持剑相向本就感觉是巨大的挑衅,那把剑是正儿八经的罗斯剑,挑衅的力度更强了。
留里克不禁眉头紧锁冒了青筋。菲斯克一样眯起眼睛,眼睛也不是瞟一眼身边的罗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