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们是谁”
老埃里克对着士兵中像是指挥官的家伙拍打一番,待其苏醒后不断追问。
此刻,卢克斯被圆盾边缘猛顶一下,如此才瞬间昏了过去,现在苏醒过来嘴巴又腥又甜,才发觉自己满嘴是血。
他还发现自己被捆住了,站在眼前的尽是那些金发战士。
“你诺曼人魔鬼。”他下意识嘟囔。
“魔鬼胡说八道。”
老埃里克无暇补刀,他不慌不忙从衣服里掏出十字架吊坠。看到如此物件,卢克斯也吓了一跳。
老埃里克再不慌不忙问道“谁是魔鬼我看你们才是魔鬼。我的人检查了你们的东西,你们不是图尔的兵。还有,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被提及女人,卢克斯身子疯狂扭曲蠕动,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大堆。
“你这是求我们杀了你你不想说还是有难言之隐”
被如此一问后,激动的卢克斯又松软下来。
“嗬,看来是被我说对了。”老埃里克把剑收起来,再随意地坐下,才不管一旁就倒毙着被杀的士兵。“我们没必要杀死你们,我的主人也没这方面的必要。看起来你们的队伍里还有很多教士,那些圣职已经被吓得不会说话,想不到你们这些士兵也一言不发。难道,就那么担心我们知道情况”
卢克斯把脸走到一边,不合作的态度摆明了他有重大隐情。
“算了,你现在不说,今晚也肯定会说。你自己仍旧不说,其他俘虏也会说。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们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突然,卢克斯瞪大眼睛质问道。
“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可以告诉你我的主人是麦西亚王,我和兄弟们是效忠国王的战士我们都是骑士。”
“麦西亚人这地方不是香农吗你们一头金发分明是诺曼人。”
“看来你很懂。你愿意和我们聊聊了年轻人,我明显比你年长很多,看在我们都信仰天主的份儿上,你应该告诉我你们的身份。既然你知道麦西亚,也应该能猜到,麦西亚有自己的想法。”
老埃里克意欲以套近乎的方式摸清他们的底细,目前通过缴获的大量物件可以证明这群人的确与图尔毫无关系。至于他们可能是谁,对本地贵族格局几乎一无所知的老家伙就无力猜测了。
染血的嘴唇在颤动,卢克斯的内心在打鼓,犹豫一番后仍然选择闭嘴。
“还是不说至少我们知道你们这群人是要通过石桥去南方。让我猜猜,你们想去波瓦蒂尔,去见那里的一位”老家伙想说查理来着,他留了个心眼把话隐去了。
只见眼前的男人双眼颤动更加剧烈,微表情皆在证明问话问到了点子上。
不过,老埃里克使出更干脆的手段。
金发战士以强力手段将老妇与少女拉扯开,少女埃蒙特鲁德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阵仗,今日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士兵被“匪徒”杀戮于自己面前,而自己明显也陷入了“森林匪徒”的控制内。
少女如提线木偶一般像是丧失了全部心智,她没有惊得瘫软在地,现在只是机械性地被金发战士推搡,最后怯生生地坐在地上蜷缩一团。
突然,老埃里克粗暴地掀开少女的头罩,还拉扯着头发将清秀又惊恐的脸拉起来。
“喂你认得这个女人吗看起来,这应该是个尊贵的马车乘客”
“你们卑鄙的诺曼人你们是粪土中的蛆”刚在激烈扭动中骂了一句,卢克斯就被待命的金发士兵打了一闷棍。
老埃里克估计自己已经大致弄清原委,如果只是普通侍女何以让士兵、教士和老妇保护
少女才是问题的关键,整个马车队也定然因她而存在。
卢克斯以为被诺曼人控制的奥尔良伯爵小姐将遭遇极为凄惨的羞辱,他终于无法再隐藏,愤怒道“你们她是谁他是阿基坦国王查理的未婚妻你们自诩麦西亚人,难道要侮辱阿基坦王后吗”
“啊”老埃里克一时没听清,他使劲揉揉耳朵,“那个查理的未婚妻”
其他战士获悉此事,也在讶异中纷纷围过来。
注意到自己的解释很好使,说不定再嚷嚷一番,这群匪徒就会摄于威胁把大家放走。
“你们快点放了我们我们的使命是护送王后去波瓦蒂尔,与光荣的阿基坦国王完婚如果,王后在你们手里出了任何闪失,国王会暴怒,会追杀你们所有人,直到世界的尽头。现在放了我们,我还可以不计较,否则”
“够了”老埃里克呵斥道“现在算是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你们要去见查理真是一个巧合,我们也即将前往。”
“什么”还想继续口吐芬芳的卢克斯闭嘴了。
老埃里克笑呵呵地环顾四周,不以为意地调侃道“不就是那个查理嘛。原来你们是投奔他的车队,现在你们不必走了。”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带你们去见麦西亚王,以及萨克森公爵。”
直到现在,卢克斯以及教士们都未曾透露自己来自奥尔良,生怕透露这一消息后,会被敌对的这群诺曼人斩杀,哪怕现在的局面变得非常微妙。
主教枢机马肯伯特已经完全清醒,他仍旧坐于马车,只是车夫已经变成了身着橘色袍子的诺曼人,护送车队的也是这群家伙。
卢克斯现在只是说明了自己的名字,其余信息并未透露。
三辆马车现在两辆运人,最后一辆索性装载尸体。反正香农有着公墓,又是在乱战中被杀的异乡人埋在香农公墓,安葬前还有修道院长的告解,不啻为死者体面的终结。
老埃里克不觉得所谓的查理是什么尊贵的家伙,论尊贵没有谁比得上留里克,以及雷格拉夫留里克森。
至于查理的未婚妻,估计是某个大贵族的女儿罢了。至于说她尊贵,这女孩像是个温顺兔子,根本没有女贵族该有的坚强与担当。
马车吱吱扭扭,车上人个个垂头丧气。
老埃里克与伙计们步伐也是不慌不忙,他知道大军开拔在即,就算自己扣住这些战俘继续在桥头等待,麦西亚萨克森联军也很快在两位统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波瓦蒂尔挺近。
既然有着意外之喜,不如就让联军担任起护送查理未婚妻南下的卫队吧。
老家伙也不能全信俘虏的描述,他到底也没问出详细情报,也实在不能真把俘虏扣在手中。
队伍非常高调得一路向西,很快便与萨克森人的营地会和。
此时,布鲁诺正做着最后准备,他的萨克森老兵们整顿行囊正忙,就意外得和归来的老埃里克一伙儿相遇,
他们护送的马车当即吸引眼球,一众黑色调的萨克森战士护送着布鲁诺围了过来。
老埃里克急忙走上前,乐呵呵道“萨克森公爵大人。瞧瞧,这是拜访香农的意外之客。”
“马车老朋友,你们从哪里搞到的它有了马车,我们南下会更顺利。”布鲁诺欣喜道。
“是马车不假,里面还坐着客人呢。”
“客人”
布鲁诺警惕地走上前检查一番,注意到有一辆马车居然坐满了黑袍教士,所有教士都是垂头丧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地看向老埃里克。
“可能是某个大贵族的所为,他们要过境我们的地盘就被我拦截了。可恶,这群家伙居然和我们打斗。他们自称是什么护送查理的未婚妻南下。”
“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些诺曼朋友对天主信仰简直是开玩笑态度,布鲁诺自出生起就接受洗礼,他是较为虔诚的信徒。至少,他对所有教士非常尊敬。
布鲁诺总感觉自己的朋友们闹出来一个不该出现的祸端,他再问“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是把他们交给雷格拉夫”
“正是如此。”
“也罢,事已至此我也跟着你们走吧。”
“尊贵的你”老埃里克有些诧异。
“还能怎么办你们的手段太野蛮了,在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可要盯着你们。”说罢,布鲁诺示意一些人留驻营地,二十余人跟在身后加入队伍。
分明只要再过一整个白天大军就要开拔,关键时刻还能出这种怪事,布鲁诺感觉非常蹊跷,他也识趣得明白此事不当由自己来做调查。
在香农,任何事情的定夺权是雷格拉夫独享的,哪怕那是自己的妹夫,作为客居妹夫地盘的军队那些事可做那些不可,这方面的人情世故布鲁诺正快速老成。
与此同时,雷格拉夫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那些农民出身的战士基本都准备好自己的装备,他们虽然知道这只是去波瓦蒂尔做一场炫耀式的巡游,距离上战场还要到了春季。
他们此生绝大多数人还没有离开过香农老家,现在前往过去只闻其名的阿基坦,心里即兴奋又忐忑。
他们穿着款式趋于统一的罩袍,武器装备也极为类似。每个人准备斜挎布包、皮包装备个人物品,身后还背着过夜裹身的皮毯或布单。
他们并没有非常充足的御寒衣服,一想到要在冬季走一场远征,不由得心里发怵。或是租借或是购买,士兵想方设法凑齐自己的装备,遂在雷格拉夫集结时,看到的是一支衣着统一的大军。
正是这样视觉上的统一感,掩盖住了大量战士在个人层面的窳劣。
雷格拉夫已经想好了,尽量去波瓦蒂尔耀武扬威以取得查理的信任,罢了再向他要钱要粮要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