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空心神，释放自己的神念，去探寻这九个影子里，哪一个才是“苏白鱼”的真身。
然后他很快发现，在他的神识感知中，其中一个影子透露出有温度的生命气息，而其他的影子则只有彻骨的寒意。
他的剑立刻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耀眼青光，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飞向那个疑似“苏白鱼”真身的影子。
在雷光的震慑下，那个影子麻痹不动了。
李昀迈步向前。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沙哑的笑声：“你确定？”
同时，他的背后似有一阵冷风掠过，令他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愧是‘苏白鱼’，”李昀默默心想，“我就说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对付，光是这狡猾多端，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李昀的剑在空中顿住。
他抬起手，准备将剑召回，转身对付隐藏在他身后的敌人。
可就在这时，“苏白鱼”除了那个被定住不动的影子之外，其他的影子全部消散不见了。
而这个仅剩下来的“真身”，身上缭绕的黑烟也顷刻散去。
趁着李昀收剑的那一刹那，“苏白鱼”施展身法，闪至李昀的另一侧，用刀锋直指他的脖颈。
“作为剑修，我们修炼的是以堂堂正气对敌的‘雷音剑法’，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追求的是十荡十决的豪勇。”只听见“苏白鱼”用沙哑的嗓音缓缓道，“若想以此法成就剑道，一旦出剑，就必须坚信自己的本心，绝不能犹豫反悔。
“今天这场比试，就当是我专门为你上的一课吧！
“我现在的修为，还只有第三境，尚不具备欺骗你感知的能力。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内心的判断。”
李昀沉默片刻，偏过头看着“苏白鱼”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疑惑地问道：“你明明是一个刀修，怎么会对剑道如此了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白鱼”说话的方式有些熟悉。
“苏白鱼”笑了笑，说道：“我懂的东西很多，不论是刀还是剑，都只是其中之一。”
见李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苏白鱼”继续说道：“今天这些话，算是‘何前辈’让我带给你的吧！”
“何前辈！竟然是何前辈！”李昀心头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这种熟悉的说话方式，是他曾在何逸群前辈那里听来的！
或许也只有何前辈这样诲人不倦的良师，才会在这论道之境里，也想方设法地给他上课，教授他正确的剑道修行之法。
“苏道友，你和何前辈的关系，应该很亲近吧？”李昀道，“你在见到他的时候，能不能替我向他道一声谢，感谢他的良苦用心？”
“苏白鱼”沉吟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了一句：“好。”
待到幻境在眼前散去，李昀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外袍，便朝着武英殿的灵气转换大阵直奔而去。
一边跑着，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分析。
“苏白鱼”是个第三境修士，“何前辈”是个第六境修士，并且“苏白鱼”承认了他跟“何前辈”关系亲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人很可能是师徒关系。
“原来，何前辈不愿意收我作徒弟的原因，是我还不够优秀啊！”他心头感慨，“像何前辈那样博学广闻的老师，估计也只有像苏白鱼那样精通万法的学生，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很快在武英殿里找了个空的蒲团，闭上眼睛，平心静气，进入了修行状态。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天赋有限，能把自己手上的这些武学练好，便已经是极限了。
要像“苏白鱼”那样把种种武学招式都用得游刃有余，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广泛学习是一种道。
专心把一门法修好，又是另一种道。
…………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顾旭收起“清都令”，神识回归到现实世界之中。
因为即将分身前往灵霄界，所以他刚刚又进入了“论道之境”，打了个十连胜，把最近新练的各种风格不同的武学都纷纷巩固了一遍。
没想到，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居然遇到了李昀这个家伙。
李昀最近不论在“雷音剑法”还是在修为上的进步，都让顾旭有些惊叹——在他剑芒的雷音声中，顾旭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神韵，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或许能修出“道”的气息。
所以他便趁此机会，给了李昀一些指点。
然而与此同时，顾旭心头再一次不仅想起他在东海归墟穿越到过去的时候，曾经看到的那个身穿红袍宣读圣旨的李昀。
他想，为什么自己明明有“星盘”在手，太上昊天的人仍然能够瞒过他，悄悄地修建通向灵霄界的“通天塔”？
为什么摧毁“通天塔”这么重要的事情，以自己的性格，肯定会亲自去做，确保万无一失。
可自己为何那时候没有在场呢？
而且竟然偏偏选择假借了过去的自己之手？
难道自己当时遇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或是被其他更紧迫的事情缠住了，无法亲自去往那里？
顾旭有些想不明白。
他也没有再花更多的时间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他心念一动，一个绘画精致的纸人从“闲云居”里跳了出来，静悄悄地躺在地面上。
随着顾旭开始默默吟诵咒文，纸人身上焕发出耀眼的光芒，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它的身体像气球一样开始渐渐膨胀。
很快不再是一个薄薄的平面，而变得立体起来。
它脸上画上去的五官，也不再死气沉沉，而变得生动起来。
变得会微笑，会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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