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攻占囚马岭损失太大,接下来侯莫陈相也并没有再急于进击,而是选择将部伍暂时停驻于囚马岭,将之前交战中颇有损坏的戍堡再加修葺一番。
如此一来,既巩固了当下的战果,同时也能让将士们稍作休整,而且还是等待千里径方向的突进有了效果再配合进击,但他这样一番打算注定是要失望了。
雀鼠谷与千里径之间的方位距离虽然并不算远,最近处相隔不过数里,但在崇山峻岭、茂密山林的阻隔下,彼此却难以直接往来,只能绕道后方的出入口才能进行联系。
尽管侯莫陈相也在沿途安排了人员用以传递消息,但是完全凭人脚力的往来通讯效率也并不算高。
午后时分,侯莫陈相还在督令将士们加固堡垒防事,但是囚马岭南侧的魏军突然发起了进攻。尽管攻势并不算猛烈,但还是让侯莫陈相心生警惕。
须知之前两日的战斗,魏军一直都处于一种被动防守的状态、且战且退,如今却又奋起反击,试图将丢失的山道再给重新夺取回来。这前后迥异的做法,必然意味着对面发生了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变数。
于是侯莫陈相一边着令将士们据守囚马岭这一处堡垒,一边又让人向北面去打听千里径一路人马的状况。
魏军的进攻主要是通过弓矢等远程武器,而齐军方面的反击则比较单调。
由于之前奔赴河阳的人马带走了太多的弓矢储备,晋阳方面在短时间内仍未补充回来,因此侯莫陈相这一路人马携带的弓矢器械并不算多,将士们的作战手段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固守在营垒当中,一边躲避流矢一边防备敌人攀上墙头。
魏军虽然发起了反击,但却并不急于入阵肉搏,而在雀鼠谷这样的地形当中,如果双方并不发生短兵相接的交战,实际能够造成的战损非常有限,而且交战过程也是非常的枯燥、乏善可陈。
魏军的攻势一波一波,强度虽然不高,但却并不间断,与其说是发起反击,更像是在消耗齐军的耐心和士力。
“莫非羌贼是要白日佯攻、入夜袭营”
看到敌军如此攻势,侯莫陈相便不由得暗忖道,略作沉吟后便又安排一队后备的卒员准备木柴等夜战用物,以免又被敌人出其不意的袭击而夺回堡垒。
傍晚时分,魏军攻势增强,不再只是远程的流矢袭扰,已经开始投入重甲步卒,前后数人列成战斗小队,几十支小队沿着山道向囚马岭攀爬而来。
侯莫陈相看看天色,越发确认了敌军将要夜战的猜测,于是他便着令堡垒中的后备人马提前开始准备餐食,饱餐之后以应对接下来敌军越发猛烈的进攻。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派往后方探听消息的卒员却飞奔入营,脸色仓皇道“启禀大王,千里径上师旅遭遇敌军伏击,战败溃退。敌军、敌军还一路追赶,将要冲出千里径、进袭介休城”
“竟有此事”
侯莫陈相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陡地一变,一时间就连思绪都有些阻滞,片刻后才被堡垒围墙方向那嘈杂猛烈的金铁交鸣声所惊醒。
当他再看到凶猛进攻而来的魏军将士时,这才醒悟过来敌人哪里是要发起夜战,分明是早知他们处境艰难而加强攻势,就是要给他们制造一个去留两难的困境。原本他准备前后包抄的计策,如今却是被敌人反用在了他的身上。
“坚持住,打退敌军这一波攻势”
电光火石间,侯莫陈相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尽管心知后路危急,但却明白眼下不宜抽离人马撤出此间。眼下敌军正自气势汹汹的反击过来,一旦他们这里将士撤退,敌军一定会衔尾杀来,到时候在这崎岖的山道中前后队伍难相统摄,一旦前后失律,必然溃不成军
千里径与雀鼠谷本就难相沟通交流,敌方的情报传递必然也是乏甚即时性、严重滞后,此间敌军未必清楚别部人马的具体动向,所以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顽强坚决的挫败敌军这一轮进攻,使其心生疑惑莫非别路无功待到对方为了节恤士力而放缓攻势的时候,才是抽离部伍、人马撤退的好机会。
于是在侯莫陈相的指挥下,堡垒中的齐军将士们也都无作他计,只是专心致志的与进攻上来的魏军将士激烈交战。
囚马岭南面同样正自临阵督战的高乐见到堡垒中敌军仍然斗志顽强,并没有军势败乱的迹象,而己方进攻的将士伤亡正在快速攀升,他便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倒并不觉得贺若敦攻势受挫,只是猜测莫非敌军的情报传递发生了迟滞、使得此间敌将并不知后路遭受袭扰,所以仍然据此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