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重白陌全未想到,惊诧道,「你是如何回答。」
秦尘的话语很平静,「公子心多,不知仪哪一位。」
白陌哈的一声呛笑出来:「这一句极妙,侯爷怎么说?」
「没什么,仅是让我保护好公子。」秦尘想起当日所见,「公子从吐火罗归来后名噪一时,主动议亲的不少,我看侯爷的书房已经堆了不少金陵名门闺秀的画像,不过以公子的性情——」
他收住了未再说下去,白陌已然明白,罕见的添了三分忧虑。「这些岂是你我所能触碰,千万不要在公子面前提,他最厌的就是旁人自作主张,你是侯爷给公子的人,难免要应侯爷之命,这一次赶过来已经悖了公子吩咐,好在他近日心情不错,免了责罚,下次就难说了。」
秦尘沉默着,良久点了一下头。
骏马喷了个响鼻,驱开了一只萦绕的蠓虫。蠓虫在昏暗的马灯下腾起,掠过厩栏,飞上了夜空下的厩顶,厩顶上有一个凝定的影子,蓦然抬手笼住了蠓虫,细巧的指尖仿佛有种无形的劲力,看似疏落,却怎样也飞不出去。
蠓虫惊惶的扑腾,突然那只手一松,它再度获得自由,忙不迭的逃离,飞向了无尽的夜空。
夜至三更,万籁俱寂,半开的窗棂夜透着夜风的凉意,也方便了不速之客。
朦胧的月光下,一只掌心大小的蜘蛛无声无息的爬入,通体长满黑茸,背上生着人面状的白纹,它爬过窗棂缘墙而入,伏在地上安静了一会,细茸微微颤动,仿佛在捕捉什么,长长的足肢一扬。
等苏云落看见的时候,蜘蛛已经死透了,毛茸茸的身体依然怵人,距床榻仅仅三步之遥,足以想见凶险。
险遭毒物侵袭的左卿辞才用过早食,神清气爽,「这是昨夜秦尘所见,似乎不像本地所有,云落可知来历?」
「像是南疆的——」苏云落说了几个字又停住了,默一瞬终道,「大概看错了,涪州武林人太多,难保不会有意外,不如回转金陵。」
「纵然无用,我也不致被一只蜘蛛吓上归途。」左卿辞也不追问,莞尔一晒,「难道云落已畏惧前路,不愿相伴?」
白陌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责备。
苏云落不答反问,「公子可曾与谁结仇,或得罪过什么人?」
俊美的脸庞一笑,轻慢而不在意:「恕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刻意为难我这样一个无能之人。」
既然他不愿言明,苏云落也不多说,「近期多留神门窗,夏季湿热,时有蛇虫鼠蚁。」
明明是有人刻意豢养的毒蛛,偏被她敷衍带过,白陌顿时一股气哽在喉间,左卿辞居然笑了,「说的不错,可惜我不比云落身怀却邪珠这样的宝物,想避也避不开。」
这或许是句玩笑,听在她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苏云落冲疑了一下,「珠子我还有用,不能给你。」
「却邪珠是云落爱重之物,岂敢相索。」左卿辞漫声道,语调带上了暧昧,「不过要是能得云落常伴左右,或许我也能分润一些宝珠之力,百魅不侵。」
轻谑的声音说不出的诱惑,每个字都似含着三分挑逗,苏云落的耳根莫名的发痒,她下意识的揉了一下,干巴巴道,「你有护卫,会护你周全,用不着这个。」
左卿辞半真半假的调侃,「这话有几分伤情,原来护卫一来,我的生死就与云落全不相关。」
苏云落岂是他的对手,被说的一时无言。
左卿辞的长眸流光淡转,蕴着笑让人无端心跳,又看不分明,「我以为我们相识日久,几度互为援手,也算朋友了,云落觉得可是?」
明知他在戏弄,她还是禁不住摸了一下耳朵,移开了目光。
「难道我有何处令云落不喜?」左卿辞笑意更深了,声调越发柔软,宛如缱声低诉。
苏云落连颈后的细发都竖起来,退了两步,终於挤出话语,「这事有点蹊跷,我去探察一阵。」
她走得实在太快,以至於白陌傻了眼,莫名其妙的看着空空的视窗,不解之下甚至生出了愤然,「她怎么突然跑了?是不是看前路凶险刻意遁走了。枉公子替她诊伤研药,悉心善待,一有难躲得比兔子还快,这无情无义的家伙——」
秦尘将蜘蛛的屍体收起来,睨了一眼白陌,又掠过主人。
左卿辞的唇角无声的轻抿,噙住一抹笑痕,看上去心情异常好。
尽管那双睫毛再次修短,眸子飘忽,脸上不显任何异样,仍有地方会显露出细微的情绪。
那片薄白秀小,染上了胭色的耳垂,异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