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一寸相思 紫微流年 2622 字 3个月前

64、明昧阁

又过了三五日,年关越来越近,化雪之时异常寒冷,主妇们忙於张灯结彩、筹备年货,洗刷整理,街市空前的兴旺,充满了节庆将至的喜意。

靖安侯府安静如常,左候夫妻各处一苑,除非必要绝不往来。左候的书房更是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左/倾怀早已习惯在门外请见。「父亲回来了?兵部着人送了文书,我正好碰上就一并携过来。」

左候淡瞥了一眼,「进来吧。」

左/倾怀这才踏入房中,将文书匣子呈上来,又禀了几件近日所遇的难题。

左候一一回了,尽管话语不多,却犀利精到一语中的,左/倾怀悉数记下。

谈到末尾,左候缓道,「羽林卫是天子亲卫,既在御前行走,又是与一**世家子共事,不可因官职不高而轻怠。凡事倾力而为,际遇自有机缘,长远看来也未必逊於光禄勳。」

左/倾怀听出抚慰,心头一暖,冲疑了一会道,「今日接到大哥传讯,说要出行一段时日,也未道明要往何处,父亲看是不是要遣几个亲卫暗中随行?」

见左候不答,左/倾怀终是忍不住,「大哥此时出行,只怕易落人口实。」

「怀儿也是有心了。」左候凝目一刻,轻喟一声,「无妨,此事我自有分寸。」

仅是一声淡喟,在左/倾怀心底却起了波澜,他低着头,又酸楚,又惭愧。

对答既毕,左/倾怀退去了。

晚膳的时辰已至,厨房将几样简单的菜肴送至左候书房,处理完手边的公文,左候刚起身,发现房中多了一个人。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素巾覆面,正将一坛酒搁在席案上。

深目长睫清晰的彰显出她的身份,左候打量了一眼,微微蹙起眉。

「他让我把这两样东西送来。」胡姬卸下包袱,抖出一张雪白的狼皮搭在椅上。

丰软的皮毛华美细密,软茸茸的触感异常温暖,左候取过看了很久,又瞥了一眼酒坛,不知不觉间平缓了眉头,「他可有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

左候以一种特殊的目光审视她。「你与他相识了多久。」

她本已要走,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停了一下,「一年有余。」

左候又道,「在你眼中,他是个怎样的人。」

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回答,冲疑了一会道,「很好,但也容易生气,很难捉摸。」

那孩子的心性并不似喜怒不定之人,左候顿觉意外,「他时常不快?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些微犹豫,道出了长期以来的困惑不解,「他对旁人都很好,只是——」

只会因她而不快?左候漾起了三分微讶,「一年有余,你对他仍一无所知?」

她听出对方话中的薄责,但不明白缘由,也不想再对答下去,抬手推开了窗扉。

一句淡语从身后传来,「你可有想过与他长久?」

她古怪的回望一眼,像在看一个发昏呓语的人,没有理会的转身掠出,瞬间不见踪影。

左候静默片刻忽然笑了,低头轻抚酒坛。褐青的坛形浑圆,带着古朴的釉光,贴着一张素笺,书有忘忧二字。不知他想到什么,一双长眸微生感慨,隐隐的温和下来。

苏云落无声的潜回玄武湖边的宅邸,闻得笛声悠远低婉,遥见楼阁上一个青衣身影修身玉立,横笛而奏,在郁沉的暮色中分外惹眼。

她望了片刻,轻盈的纵掠而上,在栏边一勾飘然而近,他放下短笛一手扶住,将她纳入了臂弯。

「送过去了,他似乎有点意外。」苏云落开口。

左卿辞没有多问,「琅琊比金陵更冷,给你添了两件裘衣,一会去试一试合不合身,这次要在路上过年,东西得置齐一些。」

她没什么反应,这一阵的新衣比过去十余年加起来还多,件件制作上乘,绣纹华美,大概这样的衣着才适宜随在左卿辞左右。

他从怀中取出一条丝链,替她系在颈上,将坠系的乌珠放入她襟内,「虽然慢了些,好歹修好了,用的贵霜所出的宛丝,不会轻易断落。」

宛丝是贵霜国界山上独有的异蚕所吐,这种蚕产量极少,所出的丝至轻至韧,寻常刀剑都斩不断,加上色泽美丽,所以极珍罕。她瞧着丝链有一点讶异,不过没有询问。他看出来,弹了一下她小巧的额,「这丝本是金色,你必然又嫌太过显眼,特地让他们染成了灰黑。」

这大约是最丑的宛丝,与冰凉的却邪珠一同贴着肌肤,又异常的安心,她不由自主的抚了一下。

他看着她,浅笑而问。「云落还有什么想要的?」

她诧异的抬眼。

「却邪珠本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算不得礼物,新年要到了,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他解释了一句,言毕莞尔一晒,「赤眼明藤我可变不出来。」

她长年各地飘泊,时常要躲避追捕,一切在她身边都留不久,也就无所谓想要。「不用,这个丝很贵呢,已经很好了。」

他挑起眉梢,忽的想到一个问题,「云落通常怎样过年?」

年节於她除了有些不便,与平常并无两样,答的自然毫无意趣。「找间不起眼的旅店,备一批馒头酱菜,街市全歇了,白日里锣鼓闹的厉害,唯有晚上能清静些。」

左卿辞望了她好一会,「你对过年的印象仅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