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一寸相思 紫微流年 1869 字 3个月前

71、龙潜渊

苏云落携着琅琊郡主与茜痕辗转潜行,历时良久,越走越是僻远。最后来到一个**山环绕的村落暂时歇了一宿,接着在山高林密的野径走了一日,傍晚时才抵达一处奇特的山口。山口极狭,看不清内里,外缘的缓坡上起了一幢灰色石屋,篱笆围了一落院子,茅檐低小,碧茸茸的春草铺了一地,一条清溪从山间漫出绕坡而过,山野烂漫,一派自然。

茜痕全身酸痛,她走了一脚血泡,坐驴更颠得难受,路上已然歇了十余次,她虽是侍女,自小长於豪门,形同於半个**,从不曾经历过粗累之事。不是当着主人的面强撑早已瘫软下去,见着屋子终於松了口气,眸子险些泛起泪花,只觉腿脚重逾千斤,再也挪不动。

琅琊郡主从苏云落背上落地,她本是病后气弱,躲藏奔逃的惊悸又加剧了虚耗,前几日开始低烧,神思犹有些昏沉。她换了一身农妇的粗衣,小衣尽管是细布,仍将她的肌肤磨得红痛,在山溪中洗去易容药粉后,细嫩的脸颊也现出了晒伤的红晕。这一阵可谓郡主有生以来最为艰苦的时光,然而她顾不上休憩,抬起头眺向山口,「他在里面?」

苏云落应了一声,将茜痕扶到一处残桩坐下,卸下随行的两只驴背上的驼载的粮食及各种用具,毛驴脊背一轻,欢快的鸣叫了一声,踢踢达达走开自行觅食。

梦中人近在咫尺,琅琊郡主神思不属,捺不住往山里走,石屋内忽然步出一个老头,苍老的眼一瞥犹如冷电,蓦然一记沉哼。

这一声犹如一记重锤,击得人心口一悸,琅琊郡主踉跄跌倒,茜痕也是脸色猝白。

「师娘!」苏云落扶住她,真气一送护住她的心脉。「不能进去,师父还认不了人。」

「臭丫头,再不回来就让你那疯子师父死在里头。」老头粗声咒了一句,话语呕哑难听,却不再有先前窒重的冲击。

苏云落恭敬而拘谨,「前辈,这是我师娘,要劳烦两位照拂了。」

老头听得双眉一竖,登时显出了凶恶的不耐,「我和老太婆看管那个疯子已经去了半条命,还要顾这两个婆娘?」

石屋又钻出来一个瘦小的老妪,头发花白,腰身挺得笔直,恶声恶气的一顿木拐。「吵什么,老婆子耳朵都被你叫聋了,叫你抓只鸡,鸡呢。」

她一出来,老头的气势立刻低了,颇有点灰头土脸的意味,弓着背向十丈外的一处矮林走去,那里有一圈竹篱,围了二三十只鸡。

斥走了老头,老妪拄着拐走过来,眼神一扫仿佛一把刀刮过,茜痕禁不住抖了一下,好在老妪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转去看琅琊郡主。「好俊的丫头,是那疯小子的媳妇?」

「正是我师娘。」苏云落低声答道,更是小心,「我会留一段时日,安顿好之后就要外出,届时就请前辈帮忙照看了。」

琅琊郡主正要施礼,老妪叹息一声,已然转身走向石屋,隐约听见她喃喃道,「造孽,都疯成这样,来了有什么用。」

琅琊郡主蓦然酸楚,险些要落泪,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苏云落的腕。「我想去看一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苏云落尽力安慰,「师娘放心,师父在里面很好,过几日我寻个时间,让师娘望一眼。」

山重水远,岁月倏忽,好容易到了这里,那个人依然不可及。

琅琊郡主泪眼模糊的望着幽翠的青山,忍下了一声哽咽。

茜痕自小随在琅琊郡主身边,阮府客人众多,时有盛宴,她见过贵气袭人的宫妃,见过精明强干的俊杰,也见过各形各色的英雄美人,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大刀阔斧的忙碌了几天,苏云落已经筑起了一幢屋子。她伐下大树剥去枝桠,将截好的圆木嵌入地下,立起梁柱搭上顶架,截竹为壁,油布蒙顶,又铺上一层层茅草,日升日落之间,屋子现出了轮廓。

青碧的屋子别有一室清雅,竹壁散出木叶的清香,竹子铺就的地板悬高两尺,隔绝了地面的潮气,踩上去咿呀轻响,犹如乐韵。前室设了火塘,顶上开了一片天窗,右侧一间杂室,后厢是几间卧房。此地有一种极细的燕草,被她晒干铺成床榻,躺上去竟然相当舒适。

她又在屋子四角埋下雄黄等驱虫的药石,点燃艾草香叶将整间屋子彻底熏过,而后正式搬入了屋内,三人不必再搭软帐而憩。茜痕看得惊叹不已,琅琊郡主强着苏云落坐下,心疼的替她上药,那一双细巧的手满布血口,淤青斑驳。

第二日早上茜痕醒来,三面竹窗已经悬上了细帘,还有两扇灵活的竹扉。

又过了数日,一些预先从明昧阁运出的物件被她从藏好的地点取回,还从山外运回了桌案竹椅、盆桶杯碗、丝棉细布等生活用具,连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又买了一个半大的村童,帮着料理一些杂活。

做完一切她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屋内清爽宜人,阮静妍在一旁做针线,茜痕自火塘边盛起一碗鸡粥。「苏姑娘先饮些粥,温了半日,也不知还鲜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