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这支突袭兵马,来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等无曲守军发现时,他们已逼近城下。
战鼓大作,满城惊哗,钱显民留在无曲的刺史和副尉将官各从美女榻上爬起,仓促奔赴兵营。
街上乱作一团,早就收拾好行囊,随时准备亡命天涯的百姓们纷纷带着细软出逃。
曳星才被新起的起义军屠了满城,他们经受不起任何惊吓。
兵荒马乱,奔赴北城兵营的赵刺史被堵在半路,胸中恐惧变成冲天怒气,他自马车上出来,站在车舆前,伸手一指“给我杀了拦路的都杀了杀光他们”
闻惊叫的百姓们尚来不及跑,许多人已变作刀下亡魂。
惨叫声,哭声,求救声,呐喊声,无数声潮在偌大的无曲城中汇作风浪,一个浪头,便是一片沸腾的淋漓鲜血。
城防兵马所剩不多,不同之前遭遇的林家兵马,陈家兵马,或者流民聚众所组的万人军,这次的敌人彪悍勇猛,出刀利落,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
赵刺史都不用跑去北城兵营了,半路得到消息,北城兵营的石将军直接带着余部开了北城门,逃得一个不剩了。
至于赵刺史和其他副尉将官,石将军留话,自求多福。
赵刺史破口大骂,将石百均喷得狗血淋头,而后怒斥自己的车夫,让他继续北去,从北城门追上姓石的。
天光大亮,赵唐一马当先,带着部众攻克无曲东南片的所有防守,冲入城中,彻底占领无曲。
城中狼藉赵唐见惯不惯,直接带人去官署衙门。
其余手下则分工明确,抢粮的抢粮,搜集盔甲和兵刃的也各自去忙。
赵唐将兵甲卸下没多久,外面的士兵来报,说在城北发现了赵刺史的尸体。
石百均逃跑的时候留了一手,猜到赵刺史定也会走这道北门,所以离开前令士兵将北门用防固堤岸的沙包堵的水泄不通。
目的很简单,有赵
刺史这么大一块肥肉留在无曲,定能吸引走敌军的绝大数注意。
但赵刺史没能等到攻城兵马扑来,他先被愤怒的百姓们给打死了。
赵唐听完“哦”了一声,侧头吩咐近卫出城,将这件事情告诉汪先生。
汪固并没有随大军一起进攻,送走了陶因鹤后,他便在指挥大帐中呼呼大睡。
当赵唐的近卫骑马奔赴指挥大营时,赶了一夜路的沈冽在双坡峡的元一谷前勒马停下。
他微微抬着头,东升的晨光照在他身上,因迎风疾跑,藏于帽檐下的鬓发略乱,俊美面容也失了血色,本就白皙的一张脸,冰冷似寒玉。
他的目之所及尽头,遥遥高悬着六具尸首。
隔得极远,看不清容貌,但是轮廓和体型,他不会认错。
如此高悬,不是侮辱糟践他们的尸首,而是挂给他沈冽看。
先前一直隐匿杀机于暗涌之下,明面上尚能假意维持所谓仁义友善,现在,彻底撕破脸面,再不留半分情面,更不留半点后路。
沈冽无所谓,此次去醉鹿,本就是要撕碎这张窗户纸,对方主动撕开,他省去许多麻烦。
可是,他们撕碎这张纸的方法,过于狠毒。
这六名出自郭家的暗卫,谁不曾为郭家赴汤蹈火,尽忠尽义过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鸟还未尽,兔还未死。
就忙不迭先将“自己人”下油锅了。
沈冽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隐去眸底波涛,顿了顿,他一勒缰绳,骏马掉头,朝另一边的狭窄山道而去。
他的人,不会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