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跋涉,入夜子时,沉冽带着一队不到百人的兵马踏入松州扶上县。
一行人无声无息,绕开扶上县的所有守卫布防,在一处河道旁小憩。
沉冽负手立在一棵雅榕下,黑眸遥遥眺着远处的扶上县城池。
叶正喝完水走来“将军,我们全都准备妥了。”
沉冽道“再休息一个时辰,接下至少八个时辰,我们都无法停下休息。”
“是”
时间缓缓过去,时近寅时,也是值岗的守卫兵马们一日中最困倦的时候。
沉冽和手下们戴上在榆水原镇街口买得面具,骑马直奔扶上县在东南角的大兵营。
面具料质不好,不过是逗小孩用的驱魔面具,一共有六种款式,都是妖魔鬼怪。
近几年松州几次发生兵乱,所有兵营的正大门皆有拒马枪,沉冽绕开正门,兵分两路,他带一半兵马去南,另一半由翟金生带往北面。
无声杀掉在外巡逻的几队兵马后,叶正先带着十一人驱马先上,手中绳索抛出,圈住兵营最东面的高大木栏,扣紧后策马拉走。轰隆几道巨响,结构牢固的木栏倒地,在暗澹的火光里砸出飞扬的尘埃。
沉冽领队奔来,长驱直入。
最先闻声出来得一名士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沉冽手中长剑一扬,他惊呼都发不出来,头颅高高飞起,砰地落地。
紧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暗卫,手中长枪用力地砸向路边用来照明的火盆。
火盆朝十步外的帐篷飞去,火势豁然大起,被惊醒的士兵们跑出来,或被纵马而过的骑兵们踹飞,或被一枪刺中毙命。
整个兵营刹那大乱,到处都是火光和惨叫声。
好几个守卫爬上高台敲锣,咣咣咣,尖锐嘹亮的锣声响彻兵营。
北面兵区也有锣声大作,其他几个兵区的士兵在最短的时间里穿好兵甲,手握长枪冲来。
近距离的步兵在高强度冲刺的轻骑兵面前,就是一堆行走的尸体,而乍一眼朝他们的面具看去,妖魔扭曲嶙峋,面孔狰狞丑陋,在如此烈火飞燃、生杀残酷的修罗场中,无人不感心头一颤。
好在拦马的绳索和推钉车、钩撞车很快被人送来,沉重的车轮以最快速度在泥地上滚动。
沉冽遥遥望见,以指鸣哨,叶正等人高声冲后边叫道“散”
众人分散继续,一路散,一路杀,随着沉冽又一声鸣哨,他们毫不恋战于这杀得尽兴的屠戮时刻,坐骑掉头,快速离开。
松州守卫兵的将领们跑出,校尉暴怒“追”
“追
”松州守卫兵们也高声叫道。
翟金生从北边带兵回来,和沉冽会和后,杀往下一处。
从暗夜至黎明,再到日头高升,他们一个兵营一个兵营杀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冲破几个必经的关隘,最后奔出扶上县区域,往松州北部直上。
当日午后,一封又一封军情送入勋平王晋宏康在广骓的桃苑避暑水榭。
晋宏康面无表情地逐一看完,堂内一片阒寂,只有他翻动纸页的声响。
晋宏康将最后一封军情看完,忽然递给身旁一个军师打扮的中年男子。
“刘先生,你念吧,”晋宏康语声冰冷,“将这些全都念一遍。”
被称为刘先生的男子面色隐露不安,抬手恭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