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吉关一场战役,孟津辞前后共伤亡了一万五千多兵马。
庆吉关的汉人守兵,加上一路追杀而去的兵马,伤亡却不超过三千。
此战不论放在历史哪一页,都能获得一片瞩目。
余下几日为战后休整。
战垒上下、内外尸体肉酱无数,因是腊月寒冬,气味并未扩散。
一座又一座新坟立起。
那些被砸烂的尸体面目全非,实在难以辨认出身份的,只能立无字碑。
北元兵们,要么大坑乱葬,要么大坑焚烧。
投石机和箭楼上拆除下来的木头,成了他们的燃料。
孙从里按捺不住,又想带兵马出关打野,不过这次不敢再玩大的,他只带了一万五千兵马离开。
临走前夜,他费尽口舌想拉上夏昭学一起走,但年关在即,夏昭学想陪小妹,头一次推脱,以身上有伤为由,不想出去。
隔日,孙从里骂骂咧咧走了,出关后他对左右痛斥,觉得自己窝囊,没丁学在侧,竟像失了主见,拿不定主意了。
这几日,夏昭衣一直在发烧。
她的额头很烫,烫了三天都没有降温,到第四天才渐渐恢复精神。
她没日没夜地睡,好在猎鹰营来了,能够照顾她的人变多。
除夕将近,庆吉关开始张灯结彩。
因物资充沛,三军监军和库管、职方长史们一顿商议,决定大操大办。
孙从里带兵跑出去了,所以他们过来请示夏昭衣,沈冽,还有庆吉关目前最大军职的丁学。
沈冽和夏昭学都在夏昭衣房中。
浩浩荡荡近二十人过来请示,闻言,沈冽和夏昭学不约而同看向半靠在软榻上的少女。
夏昭衣手里捧着盏暖手小壶,触及他们的目光,她唇边绽开笑颜,看向那些人:“好。”
屠小溪站在人群最前面,关心道:“将军,您今日觉得身体如何?”
“好多了。”
“那明日,将军来和我们一起放烟火!”
夏昭衣莞尔:“嗯。”
待人都走了,夏昭衣忽然看向夏昭学,眼眸笑吟吟的。
夏昭学道:“……小妹,你这眼神。”
夏昭衣抬手在自己的人中上横抹:“二哥这把旺盛的须子,打算留到过年?”
夏昭学微顿,道:“小妹,若无这把胡子,我便藏不住脸了。”
“藏什么呢,二哥这般俊朗好看,不露出来,很多人要失眼福啦。”
夏昭学怪笑了声:“小妹这是变相要我夸一夸沈郎君的神颜?有他在侧,谁不大饱眼福?”
沈冽:“……”
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辜,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干。
夏昭衣唇瓣轻抿,眼神变得认真:“二哥,夏家军那边……你真的不打算相认了吗?”
夏昭学没有犹豫,应得很干脆:“嗯。”
夏昭衣轻笑,看着他道:“好,那今后我再也不拿这个问题烦你了。以后我来找你也不再带他们过来,更不准他们靠近二哥所在之地方圆百里。所以这次我离开后,二哥记得……”
夏昭衣又抬手,在人中上一抹,笑道:“这可不算是美髯,一点都不好看。”
夏昭学也笑:“小妹放心,我会收拾干净的。”
说完,夏昭学忽然朝沈冽看去。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沈冽小山一般高的信件。
这些时日,沈冽直接把此地当书房,除了去看伤员,其余时间他皆坐在这,军务全在此处理。
夏昭学的目光让沈冽双眉微沉:“夏二哥在看什么?”
“沈将军剑眉星眸,面若美玉,不知留须是什么模样。”
“我不喜欢,阿梨也不喜欢。”
夏昭学一乐:“你说你不喜欢即可,怎么还要提一句阿梨也不喜欢?”
沈冽面不改色,淡淡道:“阿梨若喜欢,我会尝试一蓄。”
夏昭学笑笑:“我年少时,许多人夸我是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