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九阿哥想到关键之处“爷明白了越是扎堆,选择的余地多,客人越乐意去,这家吃腻了吃那家绸缎铺子,差不多也是相同道理,不可能每一家存货种类都一样,这家不全的,隔壁买了,倒不用再跑旁的地界”
“或许是掌柜的头一回主事”
因是外家给的人手,九阿哥心中偏着,还是帮着说了一句。
舒舒没有说话,起身进了稍间,捧了个半大不小的首饰匣子出来。
首饰匣子打开,又分了两层。
舒舒拿起一个寻常式样的掐丝金团花,递给九阿哥“爷之前也去过几次千金坊,见过柜上的首饰爷看看这个,与之前千金坊的存货有什么不同”
九阿哥心中很是认可舒舒的能力,倒是没有再抬杠,接过掐丝团花仔细看了,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手艺更精巧用的金子不多,卖价应该不会太高千金坊早些那些,样式不够精致分量太实”
舒舒点点头道“四月里从爷收拾收千金坊时,我跟侯掌柜说的话,爷也听了这卖东西,要找对买主
八旗老一辈尚简,像我额涅她们那一代人,平日里都是盘发,首饰并不上头,多是压首饰匣子,或者赏人罢了
家中有略富贵的,自有家里的匠人,或者直接寻内务府的匠人,并不在外头采购金银器
家境中上或者中等的,就算买这些,也是给儿女预备聘礼或嫁妆
可小一辈有小一辈的喜好流行,如今八旗汉化,闺秀也重妆容,首饰上头什么的也多了
都是跟着江南流行走,那边流行掐丝,京城随后款式最好卖的就是掐丝
那边流行点翠,不到三月京城也开始卖点翠的多
千金坊这些东西,金银分量倒是实打实的,也不乏镶嵌贵重宝石的
可中等人家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家看不上,除了压着,还是卖给谁去”
九阿哥虽在心中腹诽妻子“常有理”,可他自己不是个不能听进道理的。
他回想着千金坊的柜上首饰,想想它们的售价,可不正是能逛街买东西的人买不起,权贵人家也不会过来瞧。
九阿哥不由懊恼,眼眸发亮,追问“还有什么要单单这一条,你不会连个闲职都不给你隔出来那茶楼,有个人盯着就行,又不是什么费心差事”
“还有人事”
事情过了两个多月,舒舒还记得当日情景。
“银楼买卖好坏,首饰样子重要,匠人自然是根本
要不然用外头的匠人,怎么保证首饰样子不流出去关键是人事臃肿,小小银楼四十来号人,后勤护卫、厨娘就十几个
要知道顺安银楼虽是老牌子,生意更好,可却一个闲人都不养,连带着匠人也不到二十人
不说别的,就说那厨娘,用得着专门养两个有了厨娘,要不要配采买一条街都是铺面,大大小小的餐食铺子,就像顺安银楼,中午管一顿伙食,外包出去,十几号人,每月几两银子打住
爷的千金坊,只厨娘、采买等人的月例,怕是十两银子都不止”
九阿哥听着,小脸一下耷拉下来。
倒不是生舒舒的气,他明白过来自己被吃“大户”。
他虽然对经济买卖有兴致,可是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千金坊还是第一个实例。
又因为他在宫中,出入不方便,全盘交给掌柜的打理。
亏他看着外祖父的面子,还怜惜那那两房奴才。
现下想想,可不是阖家都塞进银楼里拿月钱
掌柜的婆娘管着后勤杂物,负责采买,大儿子是护院,大儿媳妇是灶上的,连带着没成丁的小儿子,也挂着伙计名头,拿着一份月钱
那账房倒是略有收敛,没有阖家安置进来,可也带了一个儿子在身边做副手。
“好呀,爷怜惜他们拖家带口的进京不容易,他们倒是吃起大户来,怕是背后还笑话爷是冤大头”
九阿哥之前虽吃过亏,可那是亏在舒舒手中,又是他自己理亏。
如今这个,却是万万没想到。
他不由冷笑“忠仆爷之前也当是忠仆,怪不得一个铺子都看不好,怕是全部心思都放在糊弄主子与吃主子肉上”
舒舒没有安慰,反而想到刘嬷嬷。
刘嬷嬷趁着她嫁进来前,将九阿哥的私库处理了大半
怕是账目难清白,才借此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