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圣驾从宁寿宫回来,四阿哥已经在乾清宫前等着。
他急得团团转,满脑子的汗。
见了肩辇过来,四阿哥忙迎上前,带了焦急。
“汗阿玛”
康熙看了看天色,已经幽暗。
快关宫门了。
四阿哥又是这样情形
是八阿哥那边的“病”
康熙没有急着问话,而是下了辇,示意四阿哥跟上。
等到父子进了西暖阁,四阿哥就迫不及待,压低了音量道“汗阿玛,八阿哥跌倒昏厥,脑后有伤处,后头得剃发”
他换了个说辞,没有直接说断发。
毕竟寓意不好,怕汗阿玛心里忌讳。
康熙转过身,一下子望过来。
“跌倒怎么跌的”
四阿哥一愣。
刚才他急匆匆过来,就惦记御前请旨,担心宫门关闭,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缘故。
康熙脸上带了讥诮。
“不会是急火攻心吧”
四阿哥想了想太医的诊断,好像就是这个,连忙点头。
“对,对,就是这个太医确实是这么说,阿哥昏厥跌倒,磕碰着了,流了不少血,还没有醒,也不知什么缘故让他这样恼”
康熙脑子里,想着“急火攻心”四个字。
气血阴阳逆乱为果,急火攻心为因。
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惊则气下
昏厥,这是气上
上个月三阿哥也是“急火攻心”,这个月轮到八阿哥。
四阿哥眼见他不快,还以为是“断发”的忌讳,少不得比划着。
“正好昏厥摔倒时,脑袋磕到脚踏上,将近一寸的口子,看着怕人,要是不剃头发,不好上药,怕耽搁伤处,到底在脑袋上,不比旁处”
康熙神色寡澹,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那就剃吧”
四阿哥关心则乱,压根就没有留意到皇父神色异样,得了口谕,没有耽搁,就告辞了,急匆匆离去。
康熙脑子里想起了卫嫔的芙蓉貌,还有她之前的矫揉造作。
他冷哼道“八阿哥不纯良,还真是随了他那个额娘”
梁九功哪里还敢再多嘴
昨天说了一句,还不知道后患如何
他想当哑巴
况且皇上恶语点评妃嫔,这本不是他能听的话
康熙也没指望梁九功回答,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故意跌的吧要不怎么就正可好伤了”
他说着,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八阿哥心思深。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在诸位皇子阿哥中,八阿哥与老三都要强,也都有些小心思。
老三的要强也好,算计也好,都挂在脸上,浅显可知。
八阿哥却是心思复杂。
用谦和来掩饰他的嫉妒怨愤。
随了他的额娘。
都是心思复杂,不走正路之人。
这次自己罚他禁足,消息传出去,八阿哥温良上进的形象就要立不住。
这个时候伤了
传到外头去,闭门不出,倒是成了顺理成章
想要借此,将八福晋忤逆不孝的事情湖弄过去
做梦
康熙在炕上坐了,看着几桉上摊开的各旗公中左领名册。
八阿哥想要护着八福晋,那就在贝勒府护着。
就不要一起出来碍大家的眼。
富察氏,身份正合适
恩封贝勒左领数
还没有先例。
老三这里,将上三旗带的六个左领夺回来,就剩下满洲左领三,蒙古左领一,汉军左领二。
可以此为定制。
老三这里,是多罗郡王降贝勒,减了六个左领,剩下的都是之前分派的镶蓝旗公中左领,旁人不会说什么。
老四往下,就不能全占着各旗公中左领。
那样的话,容易引起宗室王公不满。
还是从老大的例,从上三旗带一半人口为好。
老四、老五、老七都在镶白旗。
纯靖亲王绝嗣,名下左领已经收归上三旗。
可以拿出几个左领,让三位阿哥重新带回镶白旗。
在加上镶白旗的公中左领,就差不多了
剩下八阿哥在正蓝旗。
那就简单了。
安郡王降袭,放出来不少左领存在公中。
正好可以划给八阿哥
至于上三旗这里,富察氏一族所在左领,总共有三个左领。
满洲国初时的第三参领第十左领。
还有人口繁衍,康熙十一年分出来的第十一左领,与康熙二十三年分出来的第九左领。
现下,第十左领是已故户部尚书米思翰的长子马斯喀。
米思翰是力主撤藩的功臣,且筹备粮草有功。
最后死于壮年,是康熙早年最器重的心腹臣子之一。
米思翰四子,长子马斯喀,次子马齐,三子马武,幼子李荣保。
李荣保当时只有两岁。
在继夫人博尔济吉特氏的争取下,就按照“幼子守灶”的规矩将爵位给李荣保袭了。
前头三个哥哥,则是平分了大部分财产。
富察家祖上传下来世袭左领,早在老大马斯喀成丁时,米思翰就转到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