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冀州。
在抵达魏郡之时,张让恨不得仰天长啸两声。
近些年,他在宫中被憋得太狠了。
天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再度将他曾经受到的来自士人的屈辱报复回去,他发誓,他势必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张常侍!”
听到叫声,张让心头一紧。
马上收敛了自己阴暗的表情,然后才回身答道:“满司马,来寻我何事?”
张让立刻警醒万分。
他非常明白,此次前来冀州,骠骑将军董重只是个木雕罢了。
真正能够制衡自己,想来也是天子派来监督自己别做的太过分的,就是此人了。
满宠回答道:“还是想要与常侍商议一下至四郡国后的相关事宜。”
这已经不是满宠第一次以这个问题找上张让了。
而张让也用着过往的回答:“自然是遵从天子所托,缉拿幕后真凶,不可牵连无辜……”
满宠见张让又是说的这些老生常谈的话,有些失望地告辞离开了。
只余张让看着满宠的背影,冷哼一声,暗道:“老夫入宫之时,你还在吃奶呢!还想抓到老夫的把柄?”
其实张让最初知道天子派了名为协助、实际上还带着监视意味的满宠来时,张让并不反对。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面对那些反叛的豪族豪强们能干出什么的事。
所以,他不排斥有一个人来监督他。
但现在,他却烦死了满宠。
监督归监督,可满宠时常来试探的动作,而且用的还是直接询问这么蠢笨的办法。虽知道满宠是要用这种简单易懂的方法来提醒他记得天子的嘱托,可这着实让他不耐。
好在虽然魏郡等地针对反叛的黑山贼的战斗还未结束,但已经无需他们插手,他们可以直奔巨鹿等四郡国。
到时候一忙起来,他也有了发泄不满的去处。
五日之后,张让终于见到了他要对付的叛贼。
这五日,满宠加快了频率,每日都来问张让准备在抵达四郡国后如何行事。
这日,张让迫不及待地将几个被孙策等人俘获的叛贼绑上刑架。
张让觉得自己的眼睛就是尺,这几人肤白肉嫩,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只要大刑伺候,必然能从他们口中挖出些什么!
绑好人后,张让便等着满宠到来,再开始行刑。
这些在战场上被俘获的叛贼,又非黔首,无论如何都不无辜。
张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满宠面前展示一下,他张让·傲视宫中多年·期间斗垮了不知多少士大夫·至今宝刀未老的含金量!
而满宠这回也没让张让失望,叛贼刚被绑好,满宠就来了。
张让当即指挥了他带来的宦官和来自诏狱的用刑高手们,开始拷问起来。
满宠就在一旁看着用刑。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张让却把更多注意力放到了满宠身上,虽多年未再接触刑狱,但他还是信得过自己多年的手下的。
见满宠皱起了眉头,张让说道:“满君,本常侍听说伱探听整理消息是一把好手,但这刑罚审问之道,只怕你就并不精通了,若是心有不忍,不妨去外面歇歇,若是有了成果,本常侍自会立刻通知你!”
满宠闻言摇了摇头,仍继续皱眉。
张让只以为满宠不肯示弱,只在咬牙坚持,索性不再理会满宠,去看着被审问的叛贼。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让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些叛贼不比党人,这么些时间,怎么也该有一个两个交待的了,可张让却没等到结果。
他扫视着叛贼们,在鞭打之下,有的放声哀嚎,有的咬紧牙关,但就没一个愿意回答问题的。
“打,继续打,狠狠地打,直到他们开口!”
“不开口,全都打死!”张让怒道。
“张常侍,这样不行的。”
张让看向满宠:“怎么,满君害怕他们被打死了?”
“不,他们死不足惜,下官的建议是在鞭子上多蘸些盐水,再给这些叛贼灌些参汤,身上的伤口也都用些特制的草药,既不会减轻痛苦,也能稍稍止血,这些下官都带来了。”
刑房之中,张让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了,毫不留情,没想到,这就是佛教那些人口中常说的在世阎罗吧!
难道他真的老了?
面对手下人投来的目光,张让咬了咬牙,说道:“就按照满司马说的去办!”
见张让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满宠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对张让的称呼也更亲近了些,他对着张让小声说道:“张公,根据下官的经验,这些人之所以嘴硬不言,除了为了保全宗族外,更大的可能是他们的父母妻儿皆在族中,是以他们心有顾忌。”
“大刑当然要有,但攻心之策绝不能少!”
张让这时忽然明白天子为什么要把满宠派给自己了。
这哪是监督自己啊,分明是最好的帮手吗!
……
五日之后。
“巨鹿孙氏孙伉,曾为孝廉,自中平以来,多次同乡等为盗贼渠帅之谋主,以此牟利,证据确凿。张公,此前被孙伯符率部斩杀的张吉曾经便倚重他为谋主。”
“如今孙伉依旧在逃,当尽快出兵,捕获其宗族姻亲,以三族为限,迫其归案。”
张让闻言却有些迟疑,他还记得天子不爱大搞株连——“抓他三族,会不会牵连太广了?而且所费人手众多,不如只抓一族,也足以恫吓。”
满宠强调道:“张公,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正该严刑震慑!且下官原想着只先囚禁其三族,没打算将其三族全都杀了……”
“什么?你还想灭他三族?”张让震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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