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太太疼五姑娘,比疼三姑娘更甚。可自家姑娘的做派,也像是对五姑娘疼宠到骨子里的样子。
但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她不敢往下想。
云三娘等玛瑙说完了,才点点头,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玛瑙云山雾罩的,也不明白姑娘她究竟从自己的话里知道了什么。
云三娘躺下去,将书盖在脸上。五娘还真是一个让人拿捏不了的人。荣辱不惊,仿佛只是这国公府里的过客。
「姑娘!」翡翠快步走了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见云三娘将书从脸上拿开,才焦急的道:「婉姨娘闹到大厨房去了。」
云三娘猛地睁开眼,谑的坐起来,「这个上不台面的,不顾着自己的脸面,也不顾着二姐姐的脸面不成。」
原来,这婉姨娘正是二房的姨娘。
她是云三娘和云五娘的父亲,世子云顺恭的妾室。丫头出身,没什么见识,却给世子爷生下了这一房的庶长子和庶长女。可见其年轻的时候有多受宠。这庶长子云家旺在云家排行爲二,人称二爷。今年已经十七了,一副霸王的性子,带着几分蠢笨,幷不爲世子所喜。但是这二房的庶长女,云双娘,却是个利落的人。见了的人谁不赞一声好,暗地里都叹一声可惜了。生生被那糊涂娘和不成器的哥哥带累了。
这婉姨娘能在主母进门的时候生下庶长子,紧接着又生下庶长女,长字都被她一个人给占了。二太太能待见她才怪了。作爲二太太的嫡亲女儿,云三娘即便涵养再好,也难以遮掩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厌恶。
「三太太得到信了没有。」云三娘问道。这婉姨娘再怎么说,也是父亲屋里的人,她再是嫡女,也没有直接呵斥父亲的女人的道理。再说了,这个人不光是个妾室,她还是二房长子长女的亲生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闹得太僵了,可就把二哥和二姐的脸面都砸在地上了。尽管二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那也是男丁啊。让父亲知道了,定是又要不高兴了。
翡翠将披风给自家主子拢了拢,道:「已经打发人去传话了。」她欲言又止,最后咬牙道:「只怕三太太也不顶用啊。姑娘可知道爲什么婉姨娘闹起来了。」
「不是大厨房不精心伺候的缘故吗。」云三娘边走边问。
翡翠摇摇头,低声道:「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这婉姨娘可是家生子,这大厨房采买的一个管事,就是婉姨娘姐姐的男人,是她亲姐夫。这采买的事,让三太太的人给顶了。这才闹了起来。」
云三娘暗道一声坏了。以三太太的性子,从来只有点火的份,谁见过她灭火了。
今儿她肯定是不会出面了。
主仆几个赶到大厨房,就见一个三十许岁的美貌妇人,叉着腰站在大厨房门口。指天画地的谩駡:「黑了心烂了肺的,打量正经主子不在,就净想着作妖呢。啊呸!老娘俩眼睛可亮堂着呢,谁多吃了几斤几两,心里都有数呢。利利索索的给老娘吐出来,要不然,别怪老娘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厨房里大大小小的都不敢答话。这位就不是个讲究体面的人,跟她说什么啊。说什么都没用。好歹人家肚子争气,楞是在二奶奶脚跟没站稳的时候抢先就生下了一位爷一位姑娘。有这两个小主子在,老太太都给她三分脸面。虽说『梅香拜把子,都是一样的奴才』。但奴才也分个三六九等不是。
而且,谁听不出来啊!这哪里是駡大家,这是指桑駡槐奔着三房而去的。
三老爷是国公爷的庶子。跟世子爷这样的嫡妻原配的嫡子那当然是没法比的。
再说,三太太做的也确实不怎么讲究。
云五娘到的时候,就见云三娘站在那里看着婉姨娘运气,云双娘气的浑身打颤,恨不能晕过去。
这真是扒开了一家子的脸面了。
把三太太真的招来可怎么好。
她们姐妹都是心里有数的人,深知这里面三太太也是有些委屈的。
巧妇难爲无米之炊。银钱周转不开,你让三太太拿什么给你们上龙肝凤脑。三太太手是有点长,一上来就换人。可叫三太太说,若是不把这蛀虫换下来,那点银子估计撑不到正经主事的人回来。难道叫大家跟着饿肚子不成。
真要把三太太逼急了,不管不顾的嚷开了。那就真好看了。
堂堂的国公府没了银子,宫里的那几位主子爷还不得误会啊。
说到底,这府里就是跟宫里牵扯的深了,一家子供着几位皇子爷的开销,就是金山银山,那也经不住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