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天以前造出了那么大的声势,还以爲他会一鼓作气,顺江而上呢,没想到啊,竟是玩了一出雷声大雨点小的把戏。人家刚一亮出点真家伙,他就怂了。
说是修养生息,其实还不是畏战了。
这对於突浑来说,可幷不是什么好消息。戚家跟突浑接壤,他不冲着大秦使劲,那么多余的精力就会放在突浑身上。
本来大秦的内务,轮不到边陲小国来关注。但是因爲戚家,他不关注都不行。
怎么偏偏挨着这么个搅屎棍呢。
叫人心里不能安稳。
想起传来消息,他不由的对云家的姑娘有了几分好奇。这云六娘可别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说着,他将手边的信函拿给怡姑看,「想来,你也想知道大秦的消息。」
怡姑不明所以,打开一瞧。
三娘密会太子,助明王返回漠北。
五娘冰封盛城,城墙上弯弓,百米开外,射中了哈达公主。
四娘江中遇险,却带回了漕帮的少帮主。漕帮顺利来归,朝廷在漕帮的基础上,顺利组建水师。漕帮少帮主如今是水师提督,从一品的高官显贵。如今也是云家的乘龙快婿。
这一条条消息看下来,怡姑的脑海里就闪过一幅幅画面。有三娘坐在榻上,闲适的拨弄指甲的画面。有四娘站在海棠树下,手里拿着书本的画面。有五娘站在廊下,用柳条逗弄雨里的鸭子的画面。
一幅幅的,还是那么鲜活。
她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些事,跟这些姑娘联系起来。
三娘恨不能杀了太子,怎么会最后竟然是她帮了太子。
四娘一贯清高,怎么会找了一个江湖草莽做夫婿。
五娘生性圆滑,这站在城墙上刚硬如铁的姑娘,真的是她吗?
一时之间,她的心思有些繁杂。或者,这真的是她们,可究竟是怎么的磨砺和痛苦,才将人打磨成这幅样子。
想来都是十分艰难的吧。
「你觉得如何?」杨兴国放下手里的碗,又问了一声。
怡姑有点明白他想问什么,这是对六娘的性情有些拿不准了。
其实她也拿不准了。
只能开口道:「不是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吗?好好的姑娘家,若不是经历了太多,是不会改变这么大的。我就是怕,您这么关着六娘,这些不得自由,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时间久了,对六娘又何尝不是一种历练。」
杨相国蹭一下子坐起来,「你是说,这是在打磨六娘。」
「带着棱角的石头,要么打磨的光滑,可放在手心里随心所欲。要么,可就跟那蚌壳里的珍珠一般,砂砾也能变成珍珠呢,何况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怡姑心里一叹,「云家的姑娘,从来都不笨。六娘看着平和本分,但这平和本分,又何尝不是她在云家最好的处事手段。」
「所以,你想说,将六娘放出来。」杨相国看着怡姑的神色就带着打量。
怡姑心里一跳,却也尽量平和的道:「但我想着,您正爲戚家的姑娘缠着皇上烦难。与其您费心的爲这点小事动火,何不让年轻人自己玩去。突浑还有很多想成爲皇后的姑娘,让她们各凭手段,您也正好看看六娘的心性,岂不是两下便宜。如今这么关着,除了看她每日里忙活她那二分的菜地,想着法的弄吃的喝的,又能看出什么呢?」
她说完,就清浅的笑。心道,六姑娘,我能帮你的,就知道这些了。往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杨相国垂下眼眸,然后慢慢的笑了,「也是我想多了。其实不管这位和亲来的云家姑娘是什么性子,我都不可能给皇上换皇后了。不管是戚家,还是突浑贵女,都少不得要插手皇上亲政的事的。只有这位云六娘,可以让我少了这一层顾虑。不管她是真本分还是假本分,一个女人,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按你说的办吧,不放出来撕咬一番,谁知道她嘴里究竟长了几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