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五娘低声道。
等?
等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不远处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三人凝神静听,幷没有听到动物发出的叫声,那这就不是野物,而是人。
近前了,五娘连呼吸都屏息起来。往下看去,草丛晃动处出来五个人来。他们幷排而行,每棵树似乎都要怕打一下。
等五人到了树下,依次在三人所在的树上拍了拍,似乎在摸什么,又低头检查了脚底下,盘亘了一小会,继续往前走。
原来追赶的人也是一明一暗。
等着五人走远了,五娘招呼海石和春韭下树。要往下滑的时候怀里的匣子垫的人难受。她这才想起这么个要紧的东西来。从衣摆下面撕了布条,然后将匣子绑在树上的隐蔽之处,这才从树上下来。
海石和春韭已经在下面了,正在穿鞋。
五娘将脚上的湿哒哒的袜子脱了,又将脚抆了一遍,这才将鞋套上。又往林子深处指了指,这才带头往里面去。海石和春韭在后面,边走边谨慎的清理痕迹。
往深不用太深,只走二三十米的距离,就是一道溪流,许是因爲之前大雨的缘故,这溪流水量充沛的很。因爲这一段地势相对比较平坦,所以水流幷不算急。之前听不到水流声估计是这个缘故。刚才在树上,看见这边在暗夜里如同一条银链子,就知道这里有水。
金家的人在有水的地方就困不住她们。
到了地方,几乎一盏茶的功夫,海石和春韭一个割藤蔓,一个编织,很快就织出了密密匝匝的像是船板的东西来。
「行吗?」五娘对这东西还是不怎么信任。
海石不以爲意,「放心,密实的很,距离近的海岛,用这东西都能撑过去。」二里地的溪流,算的了什么。「用了您就知道了,一点也不必竹排差。」
於是三人又脱了鞋,将裤子玩起来,上了这藤蔓编制的『船板』。
脚腕以下,难免见水,但却没有继续往下沉。
三人用手做桨,速度快的很。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能看见隔着林子的『义庄』的灯火了。
「靠岸。」五娘喊了一声。坐的这个玩意吧,能用是能用,但毕竟编织的着急。又是抹黑又是赶时间的,不大还得支撑起三个人,走不远的。还是得回这『义庄』猫着。她就不信这伙子人能一直待在这里。
也许是派出去的人多了,现在的守卫幷不怎么森严。
绕到后墙,看见一东西从墙根底下窜了过去,吓了一跳。赶紧躲了,却等了半天没见动静。然后就听到墙里面有人说话,「……他娘的,是野狸子……难怪老黄说是丢肉……」
又等了片刻,不见墙里面的声音之后,春韭小心的上前,从墙根底下的草丛里扒拉出一狗洞出来。那狸子进进出出,走的是这条道。
男人见了狗洞是不会多想的,以他们的身形,是没有钻进去的可能性的。但是女人和孩子却不同。他们觉得荒郊野外不会有这两类人,即便出现了,犹豫惯性思维也不把这小小的漏洞当漏洞。这就是三人的运气了。
春韭看五娘,征求她的意见,走这里行不行!
当然行!太行了。
钻进去悄无声息。避开巡逻的人,迅速就靠近了之前跟轮椅男说话的大厅。从窗户往里看,空无一人。
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伙人暗地里盯着金家,可她却丝毫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还有,跟他们交易的人是谁。既然来了,不查一查还真有些可惜。
这么想着,五娘就朝里指了指,三人依次从窗户进去,还没找到落脚点,外面就隐约传来脚步声,这可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况且这脚步声里还夹杂着轮子划在地面上的声音。
要进来了。
五娘朝上一指,又朝窗外一指。
三人的默契度高,几乎是同时动作。五娘和海石扒着大厅的门朝上一翻,直接上了房梁。而春韭则从窗户翻出去,没有落地,上了房顶。
刚隐蔽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轮椅男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派人去追了,要是追回来了,人和东西都交给您。但要是追不回来,也真是无能爲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声音带着几分尖厉和刺耳。
「这就不知道了。」轮椅男呵呵两声,在对方要质问的时候,才又道:「不过唯一知道的是,对方是女人,伸手还都不错……」
女人!伸手不错。
那个尖厉的声音好似更尖厉了起来,「罗刹!」
五娘听的出来对方的惊讶,趁着双方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的时候,五娘的头稍微偏了偏,朝下面看去。那个站在轮椅男对面的人,就该是嗓子尖厉的说话之人。
这个人除了白面无须,长的也幷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可五娘就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