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听话”马氏摔开她的手,“你咋对着你后婆婆和男人,就言听计从,对着你妹子,就苦口婆心劝半天,你也听不进一个字既然在你心里,周家那么重要,大哥侄儿这么重要,你还来找额做甚你才是大姐额做妹妹的,难道生来欠你的不成”
周马氏眼圈又红了,搅着帕子哽咽道“你要骂,额也认了,总好过所有人都围着额骂额啥都没做呢地,都要挨骂,真错了一丝半点儿,更没法活了”
说起这事儿,马氏就纳闷了“额认得的周家人都行事规矩,不象是这般不讲理的人。你那后婆婆年轻时会装相,又有你公公护着,也就罢了。如今你后婆婆都露出真面目来了,姐夫也知道她不是好人,宗族里也该看清她的为人,咋还能站在她那边来数落你呢从来没听说哪家女眷不肯给小姑子或前房嫡长子花大钱,就要被骂不慈爱的。倘若周家真个是这种作派,你还不如坐实了闲话,真个不贤良到底了横竖你这不贤的名声,也背了几十年,不差再多背几年”
周马氏哽咽道“额素日来往的亲眷,都站在那人一边,额是有冤无处诉”
马氏想起来了,周家三房好象跟镇国公府那边关系并不亲近。男人们倒罢了,平日见面也还守礼,有说有笑的,女眷这边却来往不多,只是每年祭祖或大节时会聚在一处罢了。
马老夫人倒是很喜欢结交族中落魄的旁支,对娘家马家那边的落魄族人,也同样关照有加,时不时就会送点钱粮过去,也会帮着年轻子弟寻差使。就因为这个,她在亲友间的名声一向很好。十几年前在长安,镇国公府那边的女眷也认为她是个心善和气的人,只是因为辈份太高,诰命品级却不如镇国公夫人,怕双方相处起来尴尬,才很少与镇国公府一系来往罢了。
可今日周马氏说起继婆婆与镇国公府女眷的关系,却有另一个说法。
周马氏的公公曾经是家族领头羊,可再娶后出战少了,专心休养,反叫长房的侄儿后来居上,立下赫赫战功,不但获封镇国公,亲妹子还做了皇后,风光盖过了三房。
老太爷本人倒是看得开,还很高兴家族后辈中有人能支撑门楣,但马老夫人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总觉得长房抢走了三房本该有的尊荣,镇国公夫人也抢走了她本该得的荣耀,却碍于她一贯以来的贤淑形象,不好在人前显露,因此便疏远了长房一脉,只跟那些日子过得较为落魄的族人亲近了。她在这些族人面前地位尊崇,只要出手大方一些,所有人都会围着她奉承,岂不是比她在镇国公夫人面前低人一头的强
周马氏跟马老夫人做了几十年的婆媳,被折腾得养成了每日察颜观色的习惯。很多事马老夫人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早就被儿媳看穿了。可周马氏跟着婆婆,无法接触婆婆不喜的族人,只能跟那些亲近马老夫人的亲族来往,哪里敢说一个字直到今天,她才跟妹妹透露了一二内情。
她有些看不起继婆婆的想法“那婆娘拦着不让老太爷出征立功,还有脸嫌弃老太爷没挣来公侯爵位,咋不上天呢她素日还抱怨额们老爷没出息,做不来高官,当初京城有人想重用老爷时,还不是她哭着闹着逼老爷拒绝的就因为她在长安住惯了,不想跟着搬去京城,就非得逼额们留下。就连周晋浦小时候贪玩,也是她拦着不让老爷管教,才养出个纨绔来她自个儿造的孽,倒好意思怪罪别人咧”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委屈了“老爷心知她不是好人,偏偏她对老爷有养育之恩,连镇国公夫人都让老爷孝顺她,老爷怕背上不孝名声,便一直忍耐其实他只是让额忍耐罢了”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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