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
海礁听小妹海棠说起今日傍晚在家门口的经历后,不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转头去看金嘉村“小金,这金梧就是你在二房的堂兄吧他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你的”
孙家安插在临潼县的探子跑来长安城企图绑架金嘉树,还捉了吴家遗孤中的女孩儿吴琼做人质,闯进海家来威胁吴文安公的旧门生谢文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城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许多武将、官员人家都听说了。虽说金家二房在本地没什么人脉,但有心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到。但就算他们知道金嘉树寄居在海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也进不了海家的门。
可他们明知道金梧进不了门,还要派他到海家家门口来鬼鬼祟祟地窥探,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金嘉树听了海礁的疑问,神色平静“除了找我,他也没理由到这条巷子来了吧总不能是跑附近街市来吃喝玩乐的。兴许是那日我去知府衙门拜访了黄大人,被他们发现了,一路跟了过来,又打听得我即将搬出海家,才想来瞧瞧,是否能找到机会钻空子。”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海礁冷笑了一声“做梦去吧当初他们不顾亲族情谊,强夺你家产业,又把你一家的去向出卖给匪徒,害得你家人惨死。今日他们被府衙捉拿归案,问的也是夺产的罪名,而不是与匪徒勾结害死亲族的重罪,就已经够幸运的了他们难不成还有脸来让你去为他们求情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指望能无罪释放,再回头吸你的血,夺你的产不成”
“海哥放心,我不会犯糊涂的。”金嘉树淡淡地说,“哪怕是为了我的父母,我也不会饶过他们。但凡我替他们求一句情,都是对我父母的不孝顺”就算不能要了二房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他也必须将他们全部扣在西北,不能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平安回到遵化州老家去,免得他们向外人泄露了母亲的秘密,给皇宫中的母亲与弟弟带去任何风险。
海礁见金嘉树语气坚定,也就放下了心,也有兴致与小妹海棠讨论了“金家二房那几个大人就算了,利欲熏心,早就没救了。怎的这小一辈的也会犯糊涂这金梧该不会真觉得,他来找小金求情有用吧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海棠收到了兄长眼神中的暗示,知道他话里隐含的意思。金梧上辈子是金家二房中名声最好的一个,进京后还娶到了高门贵女为妻,一度风光无限,只是拗不过家里愚蠢又贪婪的祖母和父母,方才一败涂地。按理说,他应该还算是个聪明人,可如今,他却疑似要跑来找金嘉树求情,这明显是在犯蠢。他跟金嘉树有什么兄弟情谊吗是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能说动后者高抬贵手又或者说他手里握有什么筹码
难不成金家二房的人中,终于有人发现当年进宫的许氏很可能没有死了
海棠心知海礁在担心什么,可偏偏这些话,他们兄妹只能私下讨论,没办法当面向金嘉树提起,只好拐弯抹角地探问。
金嘉树并没有察觉到海礁话中的探问之意,只微笑道“我与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兄弟情谊。从我记事起,他便是家中人人疼爱的宝贝蛋,可以锦衣玉食,可以上学读书,长辈们提起他都是赞赏的话。不象我,总是挨打挨骂,想要学写几个字,读一读三字经,二房的人都会跳出来嘲笑辱骂一番。”
深得长辈疼爱的金梧与他这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自然不会有什么兄弟情谊。前者虽然不会与父母长辈一道对他朝打暮骂,但也不会好心地替他求一句情。他们平日里也没什么交流,金梧只有在与学堂里的富家同窗聚会时,需要有人扮作书僮跟班撑场面,才会和气地拿出些书本笔墨之类的物品来哄他。等到聚会结束,用不着他了,金梧便又会恢复平日的冷淡了。
后来京城有信来了,皇帝又赏了黄金,金举人肯让长子读书后,倒也曾嘱咐金嘉树要与读书读得不错的金梧好生相处,做一对友爱的堂兄弟,日后互相扶持。可金嘉树从来都只是在人前装作敬重堂兄的模样而已,背地里,他绝对不会靠近对方半分,而金梧也同样对他毫无兄弟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