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夫人全身都在发抖。
从涂荣读出那封白绢信件上胡人老汗王的话后,她就开始发抖,抖得屋里所有人都能看见。她面色白得象鬼一样,好象下一秒就要昏过去,却一直清醒地抖到了涂荣读完信为止。
所有人都知道,她做梦都想找到这个夹带了自己与胡人老汗王三封信的纸包,想要将它彻底毁掉,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曾经的黑历史,为此不惜牺牲了亲生女儿的婚姻。
可如今,她想要的东西就这么摊开在所有人面前,她想要隐藏的秘密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她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此落空了。她的未来一片晦暗不明。她怎么可能不发抖
换作是别人遇到她这样的事,也照样会气得恨不得当场晕过去的
周马氏见恶婆婆沦落到这个境地,不由心下大快,小声骂道“活该若你早些跟老太爷把话说清楚,就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就算老太爷为从前的事恼了你,你也照样是三房主母,不缺荣华富贵。你为了隐瞒这些事,帮胡人奸细做了那么多事,又有啥用不但犯了周家的忌讳,断了自己的后路,人家也没跟你客气,该告发你,还是照样告发你。你以为那胡人老汗王真会对你手下容情呀”
马老夫人抬头瞪向她,眼睛都红了。
周马氏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躲到丈夫后头,小声抱怨“老爷,你看她还想吓唬额,压根儿就不知道悔改咧”
周世功沉着脸,没有回应妻子的话,只抬头去问涂荣“涂同知,那胡人老汗王在曾家祠堂中藏起了这几封信,故意设了圈套,要引孙家来对付我们周家。他后来见计谋未生效,难道就什么都不做”
涂荣放下了绢信,重新拿起颍川侯抄写的周淑仪供词“根据曾二太太的说法,胡人老汗王把信藏在祠堂后,又将此事告诉了马老夫人,马老夫人才千方百计将女儿嫁进了颍川侯府,就盼着她能把这几封信找出来烧毁,为此做了许多犯禁的事。”
海棠立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心里暗暗将那胡人老汗王写的两封信的内容重新回忆一遍,心里便有了数“奇怪马老夫人嫁女至今都快二十年了吧可送信去曾家祠堂的胡人奸细难道不是十几年前才到的京城这时间是不是对不上号”
周马氏听闻,忍不住“呀”了一声“怎会如此莫不是哪里弄错了”
这时候马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嘶吼出声“他骗我他骗我他居然骗了我”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里有的聪明人便很快猜到了她愤怒的原因。
估计胡人老汗王最初让人告诉马老夫人,自己在曾家祠堂里藏了这么一封密信时,那纸包中其实只有马老夫人偷盗军机告知情郎的信,以及胡人老汗王逃出京城前匆匆写下的手帕信而已。这里头根本没有一字一句提到了“宋育珠”已经成为长安周家三房主母这件事,就算纸包被人发现,也不会牵扯到马老夫人头上来。
可胡人老汗王却骗了马老夫人,让她以为那纸包中连她如今的身份也一并明言了因为她逃离京城前,确实曾经将自己要认马家老姑奶奶为养母的计划告诉过老情人。
为了不让曾家人发现这些信,牵连到她如今的生活,马老夫人不惜将女儿嫁给资质平庸的颍川侯兄弟曾二老爷,又助女儿图谋颍川侯爵位,就是为了能毁掉自己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