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玫的侄儿从麻尚仪处得了消息,激动得特地带着重礼,亲自到海家来拜访了马氏。
他还借着两家都姓马为由,想要与马家联宗。
马玉玫的侄儿年轻时也在军中,不过早早就因为身体缘故,退居后方,转职成了文职人员,如今一把年纪,儿孙满堂的,连重孙子都快出世了。别看他只是个六品,却颇得周家器重,在长安城也算是个人物,手中握有实权。马氏的娘家虽然曾经比他风光,但眼下却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家族成员,若能与他家联宗,许多族人都能受益。
因此,马氏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马大舅那边已经拉着族长与族老们主动上门来,与马玉玫的侄儿、侄孙拉起了关系,亲亲热热地,口口声声都以“叔父”、“伯父”、“族兄”相称了。
马氏见状,只觉得无趣之极,心里给兄长一个面子,自行退居二线,把舞台让给兄长和族老们表演去。她只跟麻尚仪私下说话,讨论明春派人去直隶的事宜。
据说马玉玫的侄儿很想亲自跑一趟山海关、永平府的,但他年纪大了,儿子孙子都死活拦着不许他去,他才不情不愿地打消了念头,转而派出一个闲散无事的孙子代劳。他还想让孙子马上出发呢,又是麻尚仪劝说:“大冬天的,路上也不好走,何苦折腾孩子?等明春再说吧。明春我们也有人要往京城去,到时候一同结伴出行,路上也有个照应。”马玉玫的侄儿这才改了主意。
等把两个马家的人都送走,麻尚仪才叹道:“玉玫的兄长临死前一直惦记着她,留下遗言,让儿孙们记得一定要把她找到,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有个说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侄儿自然是寻人心切。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心里也会担心,若是在死前找不到玉玫,将来他去了九泉之下,也没法跟他老子交代。”
马氏很能体会这种心情,还安慰麻尚仪说:“额们家也会打发人去的。梅娘子一直惦记着要在永平府给她那干闺女寻人家。她身体不好,最后那几年也不可能有精神往别处去找了,她干闺女一定就嫁在永平府。额让海家族人帮着打听,一定会有消息的。老姐姐别担心。梅娘子在山海关和永平府几年,也算小有名气,哪怕过了三十多年,也还有人记得她咧!”
麻尚仪笑了笑:“她在姐妹们当中就是个出色的人,若不是奸妃心狠手辣,非要置我们娘娘于死地,她也不会为了护主而冒险。我们娘娘那回中了暗算,病倒了好多天才醒过来,事后一直在后悔,没能及时护住玉玫。若是娘娘知道玉玫有了下落,心里必定也会欢喜……”
然而,虽说人如今是找到了,却已在三十多年前死去,这同样是件极大的憾事……
麻尚仪想到这一点,对于当年的元凶首恶,不免又多添了几分恨意。
马氏惴惴不安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很想替自家义子说两句好话,但又怕她本来没想到海长安的真实身份,自己一说,反倒提醒了人家,因此迟迟不敢开口。
麻尚仪不知有没有看出她的心事,一时激动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玉梅啊,我忽然想起来,你的闺名好象就是玉梅。怪不得玉玫对你格外另眼相看,你与她的名字那么相象,本就有别人比不上的深厚缘分哪!”
这回麻尚仪也不再提让马氏管她叫“姨”的话了,只让她多来自家坐坐,说自己跟马玉玫从小一块儿长大,虽未血亲,却也情同手足。马氏既然是马玉玫的学生,又与她姓名相似,缘分深厚,那便也是她的妹子了。她们日后理当更加相亲相爱才是。
马氏还听得有些懵呢,麻尚仪已经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拉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