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听了这个消息,与金嘉树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讶地道:“阚百户直到现在,还想着要报复他老婆和奸夫呢?他对自己要受到什么处罚,就这么漠不关心吗?”
涂金宝忙道:“怎么会?他自然是关心的。可上头的处罚不是下来了么?有我在,还能真让他吃大亏不成?他既然都知道自己要回老家了,性命无碍,前程又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自然就安下心来了。这心一安,他可不就得关心那两个罪魁祸首的下场了么?”
涂金宝心里还是站在阚金宝这一边的,无论后者有什么言行反应,他都会尽量为对方说好话。他如今对阚金宝滤镜正重,只觉得对方对仇人再怨恨都是理所应当的,因此也没少帮着打听相关的消息。阚金宝这么问了,他当时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前者。
阚金宝的老婆还没拿到休书,又没被关进牢里,按说这时候早该回家卷款潜逃了,至少也要给自己藏点私房钱,预备被休后的生活花销才行。然而她很不走运,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行李呢,就被她情夫“王郎”的正房原配姚氏带人找上了门。
谁也说不清,姚氏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能带人找上门来。但她毫不客气地指挥着丫头婆子将阚金宝老婆揍了个半死,还把屋子给砸了。阚金宝老婆伤重,动弹不得,想跑都跑不了,只能留在家里养伤。这一耽搁,阚金宝的亲友熟人赶到,把她扣住,她再想拿着财物走人,就不可能了。
涂金宝感叹说:“没想到阚哥在长安原来还有亲友熟人在,可惜他们官职都不高,帮不上阚哥什么忙,只能把那贱人扣住,不叫她搬空了阚哥的家。”
海礁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心想阚金宝若不是有这个人脉在,哪里敢真的抛家舍业跑来长安谋前程?难道还真指望偶然认识的“朋友王郎”不成?涂金宝也别小看人家官职不高,阚金宝被抓住后,能被安排去距离老家不远的高台所,而且未来的顶头上司还是与他父母有旧的熟人,必然少不了这些人脉的打点。涂金宝以为自己那几句求情,就真能让父亲涂荣给阚金宝安排得如此细致周到?那分明就是阚家人脉的功劳!
金嘉树隐隐也猜到了几分,从海礁的表情上,又再多猜到了几分。海家与阚家就是旧相识,海家在长安有宽广的人脉,在甘州、肃州、瓜州都有熟人,阚家又怎会没有呢?西北边军的军户人家,随着家中子弟调往不同的边城、卫所,也会结识许多同袍与友人,由此结下的庞大人脉网,可不是直隶乡下长大、对西北了解有限的少年人能想象的。
金嘉树问涂金宝:“那阚百户的妻子如今怎样了?阚百户说了要休妻的吧?”
涂金宝点头:“阚哥说了要休妻,但又有些不甘心,觉得这妇人要是真被休了,说不定就能跟奸夫长相厮守了,没有奸夫也会有别的男人,他想想都觉得生气,因此那休书就一直没送出去。不过我帮他打听过了,那奸夫没得好下场,那贱人早就把他踢了,根本不想继续跟他搅和在一起!”
虽然在被捉奸当天,这对狗男女就已经互相撕破脸了,但考虑到他们都是不要脸的人,涂金宝还真担心过他们会把曾经的矛盾抛诸脑后,自顾自地过去快活日子,把阚金宝这位苦主气死。因此他特地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那奸夫的老婆姚氏家世显赫,自打那日找上阚家把阚金宝老婆打了一顿,又砸了屋子之后,扭头便连家也没回,直接上娘家去跟父母兄弟哭诉了。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跟丈夫和离,因为她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