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刚过,海棠就跟着祖母马氏,走进了镇国公府。
她们名义上是来给镇国公夫人请安的,事实上是来拜访周六夫人的。镇国公的病情牵动着长安城内外所有人的心,海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如今海西崖不方便来,马氏便带着孙女来走一趟了。无论是听别人议论,还是看友人书信,都比不得她们亲自走一趟病人的家,听病人家属亲口叙述病情来得可靠。
镇国公夫人年纪也大了,身体不是很好,虽然她并没有生病,但也同样在静养,除了自家儿孙与娘家至亲,外人等闲见不着她的面。海棠跟着祖母马氏,在镇国公府正院门外行了一礼,便算是全了礼。在整个拜访的过程中,都是周六夫人在招待她们。
然而周六夫人也很忙。周家的少将军与少夫人们如今大多数在外头,还在长安的人十分有限。中馈已移交到周大夫人手上,周六夫人便主要负责招待外来的客人。但能劳动她亲自出面会见的人并不多,海家人前来,能得她拨冗招待,还是因为两家有多年的交情,又有谢文载的面子的关系。
马氏见周六夫人面上带着明显的疲倦,用脂粉都压不下去了,不由得心疼:“六夫人也要好生保养自己才是,万一累坏了,府上这一大堆杂事又能交给谁去咧?”
周六夫人微笑道:“多谢海太太关心了,我没什么事,还能支撑。家里已经给三嫂去信,想必过些日子,三嫂就能回来了。有她帮衬着,我与大嫂都能松一口气。”
马氏又小心地想要打探镇国公的病情:“三夫人要从甘州回来,路上少说也要花上一两个月,怕是到时候国公爷与国公夫人的病早就好了,大夫人与六夫人在家,也不用再这般辛苦。”
周六夫人笑笑:“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会有病痛。做小辈的多承欢膝下,也是应该的。”
这意思是……镇国公夫妇的病没那么容易好么?难不成真的是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很难恢复到从前健康的程度,只能好生保养,慢慢调理,尽可能延长老人家的寿命了?
马氏心情有些沉重。她记得镇国公夫妇的年纪,原也没比他们夫妻大几岁……
马氏又陪周六夫人聊了几句家常,还问起了金嘉树进京的事。周六夫人算了算时间:“他们走了半个月,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只是不知道麻嬷嬷是否也跟着一块儿到了。京里有承恩侯府,皇上和太后也会派人照顾好金家哥儿,想来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只管放心就好。”
周六夫人又反过来问马氏:“陶阁老可给你们来过信了?什么时候调进京城去?又打算担任什么职司?”
马氏便回答:“陶阁老去岁来信提过,应该是下半年了,待户部郎中出缺,我们老爷正好补上。若是担心会出啥变故,提前进京去候着也行。不过我们老爷想着,怎么也要等到秋收结束,知道了今年陕地新粮的收成结果,再进京去给陶阁老报喜。”
周六夫人点头:“这话很是。这几年陕地玉米栽种成果斐然。海主事挟此大功进京,便更容易在户部立足了。”
然后她们就开始讨论西北各地的粮食栽种情况,近两年的边军钱粮供应问题,大多数都是些军眷感兴趣的话题,聊着聊着,便说起了亲友家的八卦。海棠坐在一旁静听,可她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很是妨碍两位官太太说闲话,于是周六夫人便派出自己的大丫环,将海棠送到周雪君的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