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阳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南北从船舱出来的时候,程牧阳和那个小头目在吃烤虾子,比手肘还要大的虾,两个人就着啤酒在吃。甲板上十几个端着枪在四处张望着,看上去漫无目的,可她看得出,其中的三四个人的视线,始终都在吃喝的两人身上。
客气的软禁。
姓程的人,无论是在任,或者落魄逃难的人,对这些**组织都是宝贝。她忽然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如果有可能,尽量悄无声息地离开。任何方式递出消息,都会有风险起码她现在,还想不到很巧妙的方法。
南北看着他,程牧阳忽然就了感觉,抬起眼睛来,望向她。
她走过去,被他勾住腰,抱到了右腿上坐着:“饿不饿?”
“有一些。”
“这个虾,你吃两只就饱了。”程牧阳把手里的半只虾,往她嘴巴里喂。
她咬了口,肉质口感极好。
“Jollibee的老板,就是个华裔,”那个小头目喝了口啤酒,有些含糊不清地笑着,“你知道吗?在菲律宾,只要有麦当劳的地方,就有Jollibee的连锁店,绝对不夸张,那个华人,一个人就赚了别人几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因为他太有钱,家里的几个女儿,都是我们棉兰的常客了,缺钱就带来住几天。”
程牧阳笑而不语。
“华人,真是太会赚钱了,”小头目的言语,有些恭维,也有些淡淡的嫉妒,“所以,在东南亚总要被当地人嫉恨。谁不恨有钱人呢?是不是,华人也讨厌美国人,一样的。”
他说完,干笑了两声。
程牧阳依旧沉默着,嘴边浮着很浅的笑,让人禁不住发冷。
船快经过很大的暗礁群。
风景越来越美。
南北走到船尾,看到海里有皮肤黝黑的小孩子不带任何工具,潜水游玩。她起先还没有太注意,后来竟发现,那几个小孩子,都在围着一只不大的鲸鲨。而不远处还有个小女孩,跨坐着独木舟,笑着往鲸鲨的嘴巴里,递送食物。
她见过这种鲨,却没见过这么多。
“有趣吗?”
程牧阳忽然伸手,把她横抱起来,作势要把她扔到海里。
南北抓住他的衣领,毫不在意:“扔吧,我一定把你也拉下去。可惜它们不喜欢吃人,就喜欢吃吃贝壳什么的。”
“倒也是,”程牧阳笑着把她放在栏杆上,搂住她的腰,“不太适合殉情。”
她笑。栏杆被晒的有些烫,坐着并不舒服。
刚才想要跳下来,程牧阳忽然就说:“我找个机会,把你送回畹町。”
南北怔了怔,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怎么送?”
“我刚才通过他们,联系了阿曼,她会亲自送一批军火来,证明我的身份,”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希望能用程牧云的名义,和这批伊斯兰教徒结盟,把你送走。”
她恍然。
终於明白,他“承认”自己是程牧云的用意。
在那种环境下,如果说自己是退役的特种兵,是小军火贩,或是毒贩,都能遮掩身份,却不知会被如何处置。惟独是程牧云,才能引起这个小头目的兴趣。
在外人眼里,他这个“程牧云”,能和家族抗衡四年,绝对会有让**军馋涎的资产。
比如,军火。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早晨那么危险,他却在一念间想到了解决方法。
如果说,遇到摩洛是场意外,那他显然利用了这个意外。否则现在两个人,肯定被关在另外的俘虏船上,绝不可能联系到阿曼,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南北暗暗感叹着,继续问他:“阿曼来了,就相对安全了,为什么还要我走?”
“这里不是很太平,他们,”程牧阳的视线,扫过远处的那个小头目,“并不单单是摩洛解放阵线,而是这两年分离出来的派系,摩洛自由武装。这是菲律宾最危险的武装,因为解放阵线想要和政府和解,所以独立出来,继续和政府作对的极端分子。”
她嗯了声。
程牧阳微微笑着,手从她棉质的短袖下,伸入,轻轻地揉捏着她腰间的细腻皮肤,如同只是谈情说爱,享受渡假。
可他的话,却和这些旖旎毫不相干。
“我以为跳海计划很完美,可你却意外出现了,离开菲律宾的路线也很完美,却没料到中菲会开战。就连坐政府的救援船,都会碰到摩洛,”程牧阳有些无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未来会越来越危险。”
“是啊,”南北轻声说,“你是我的克星,有你在我身边,就连堵车都能碰到枪战。程牧阳?这次结束,如果你还活着,要不要考虑吃长素算了?积积德?”
“好,吃长素,”他笑一笑,“但是要喝酒。”
“酒鬼。”
她笑起来。
“听话,”程牧阳把话题又绕回来,“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
很平淡的话,可是从他口中而出,就有着让人着魔的力量。
“阿曼什么时候到?”她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欣赏他身后的海景,和浮在海面上晒太阳的大小鲸鲨。“要躲开菲律宾政府,最快半个月。”程牧阳说。
她的手也在他的背部,若有似无地抚摸着,感觉着包扎伤口的绷带。
暗礁群中,和鲸鲨游玩的孩子,时不时爆出很童真的笑声。她没答应他,不过依照程牧阳的个性,也不需要她答应。估计到时候,他总有办法逼她离开。
心机如此深重,手段极端的男人,真的很危险。
可她却偏偏信任他。
心念成魔。
心念成魔。
明明是他,成了她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