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二,在车厢里很容易被桎梏,并没有胜算。而在开阔的地方,却更容易脱身。但显然她们发现科学家的失踪,会阻碍所有的计划,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让她们难以传出消息。
这是南北一念间的决定。
阿法芙以为她会逃走,迅速欺身上前,却没料到迎上了南北的拳头。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格斗,拳头砸到骨头上,明知道是断了,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沙暴的呼啸。南北尽量让自己的眼睛保持干净,却很快右眼就溢入沙子,再也睁不开,却必须努力让自己看清两个对手。
阿法芙显然技高一筹。
而另外一个女人,很快就在流沙中,被南北踢下了车顶,落在茫茫沙漠里。
列车鸣笛示警。
南北猜测这车很快就会停下来。
她必须速战速决。
她练拳,从来都是为了自保,头次如此有攻击性地和人搏斗。毕竟是南淮亲手教出来的功底,虽不及哥哥十几年不间断的苦练,所成就的近乎艺术性的杀人技艺。
但也绝对是非常犀利地,直奔要害。
就在她砸中阿法芙的胸口时,阿法芙很快喷出一口血。
沙土混合着鲜血的腥味,扑面而来。
南北在她身体摇摇欲坠时,终於欺身上前,把她压在车顶上。
扯下她的上衣,把她手臂和腿都捆起来。
然后在她最后清醒的瞬间,轻声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不想让你死,所以不要挣扎。”
这并不是搏命的绝对,她不需要赶尽杀绝,只要阻止她泄露自己的行踪,只要几个小时,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在列车又一次鸣笛示警时,车速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估计车厢里那些人都疯了。
请来的贵宾,忽然和人搏斗后,跳上了车顶。
在那些人眼里,这就是一起贵宾遇袭的事件,而这个“贵宾”还是公主亲自邀请的科学家,可惜当列车彻底停下来时,车顶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迹。那些列车警察搜索附近无果后,只好向总部汇报,在列车上遭遇了暴力事件。
可是这些毕竟是列车警察,只能随着车先到终点站,标记地点。寻求更多的资源来搜寻。
夕阳的沙暴中,那辆列车再次启动,缓慢地沿着轨道开向远方。
南北从沙堆后,站起来。
刚才趁着列车减速跳下来,还是伤到了腿。而身边这个昏迷的阿法芙,比她的伤更严重,不知道能不能在今晚醒过来?
她带着这么一个人,很难有什么行动。
这既是个累赘,可也是个人质。
南北相信,在程牧阳寻找自己的时候,CIA的人也在找这个女人。所以是留下她,还是带走她?南北想了会儿,索性坐下来。
既然程牧阳说他很快就会追上来,那就等着好了。
毕竟在这样大的一个沙漠,她想走,也没有路。
沙暴慢慢地过去,天也渐渐黑下来。
这还是她进入这个国家后,头次没有穿黑袍,只穿着件衬衫和长裤,坐在沙漠里。毕竟已经是冬天,太阳落山后,空气里的热度也渐渐消散。
没有取暖的衣物,和火源。
她坐在沙丘上,看着朦朦胧胧的月亮,觉得牙齿缝隙里,都是沙粒。
甚至动一动牙齿,都有听到细微摩抆声的幻觉。
很快,就看到远处有两三只骆驼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沙丘上。南北起初以为只是野骆驼,没想到竟然很快出现了几个人影。
程牧阳?CIA?还是骆驼贩子?
那一行人还有几匹骆驼,很快向着她这里而来,南北终於认出来其中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是程牧阳。她松了一口气,看着程牧阳走近自己。
在冰冷的月色下,突显他的皮肤白,他戴着黑色的渔夫帽,阴影挡在脸孔上。
等到站定在她面前,才露出一双眼睛,清晰而明亮。
“程牧阳,”南北忍不住笑起来,“你就是骑着骆驼,追我的火车吗?”
程牧阳用掌心拍了拍她的额头:“我在你身上,早就放了**。看到你停在这里,就弃车用骆驼了,这里的骆驼贩子很多,这样不容易暴露行踪。”
“**?”南北怀疑看他。
程牧阳嘘了声,压低声音告诉她:“在你的内衣里,只要你不接近非常强的磁场,我都能找到你。”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她哭笑不得:“那个核工程师呢?”
“己经在飞机上了,”程牧阳回答她,“明天就会到莫斯科。”
“你交给安全局了?”
他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渔夫帽摘下来,戴在她头上,替她挡住夜晚的风沙:“莫斯科并不是无尝帮我,这个女人应该会有8到9个月,要接受药物和人为审讯。本质上来说,他们和美国没什么区别,都想获取更多的机密。”
凯尔带着几个人,远远地牵着骆驼站着。
程牧阳示意南北跟自己走。
南北这才提醒他,身边还有个CIA的人质。程牧阳打量了一眼阿法芙,对着凯尔比了个很明显的手势,很快有两个人过来,把昏迷的阿法芙放上了骆驼。
对於他们来说,手里有CIA的人,肯定会方便很多。
夜己深,风声又起,马上就会有再一次的沙暴来袭。
程牧阳他们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到了就近的一个骆驼养殖场。最近因为骆驼买卖的生意极好,有很多远来交易的商人,所以住的地方非常紧缺,他们被安排在临时的帐篷里。只有睡袋和 主人赠送的骆驼奶。
夜晚,仍旧有很大的风声。
南北安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宝宝打电话。
比每天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宝宝拿起来,软软地叫了声妈妈,都带了哭腔。
“宝宝乖,”南北轻声哄她,“小爸爸在打针,他很怕打针,所以妈妈在陪他。”
宝宝喔了声,还是觉得委屈。
南北心酸软的一塌糊涂,拿着电话继续哄她,最后宝宝终於通情达理地告诉她,想要听妈妈唱歌。南北看着一直旁听的程牧阳,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看戏的神色。
“小爸爸说,他也会唱歌,宝宝要听吗?”南北眯起眼睛,笑着看程牧阳。
宝宝安静地想了想:“好吧。”
她把手机,递到程牧阳耳边。
后者显然有些紧张,轻轻地咳嗽了声:“宝宝?”
倒是宝宝,比他大方的多:“小爸爸。”
软软的声音,仿佛有奶气芬芳。
程牧阳嗯了一声,声音竟然也柔软下来。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南北,还有另外一个生命能够让他心软如水。
可惜,他没有让南北如愿。
真不愧是亲生的父女,还没有见面,只是这样隔着电话哄骗,宝宝就被他三言两语降伏了。
血缘的关系,真的可以让所有距离都消失无踪。
当宝宝忘记唱歌的事情,低声和程牧阳仔细说今天晚饭的水果时,南北彻底信服了。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她们母女的克星。
“宝宝,可以叫我爸爸吗?”程牧阳的声音带着笑,清水一样。
宝宝立场坚定:“宝宝,有爸爸。”
“偷偷叫?”他继续诱导。
宝宝想了想,轻声说:“爸爸会生气。”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好不好?”
“爸爸会生气。”宝宝态度摇摆,有些委屈。
“爸爸不会知道,”程牧阳继续哄骗,“爸爸的眼睛是黑色的,我和宝宝的眼睛颜色是一样的,所以,这是我和宝宝的秘密。”
南北听得笑出声。
真是无师自通,立刻学会了怎么哄骗小孩子。
宝宝继续摇摆,做着很痛苦的抉择。
程牧阳非常耐心地等待着。
“妈妈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程牧阳淡淡嗯了一声:“所以,我们也不告诉妈妈,除了宝宝和我,不会有人知道。”
宝宝喔了声。
过了会儿,小小的声音,终於从电话里传过来:“爸爸。”
南北很是诧异。
一定程度上,宝宝绝对是个固执的人,完全和程牧阳一样。她可没想到就只有这三言两语,宝宝真的就妥协了。如果说这里有什么原因,除了血缘,再役有其它的理由。
程牧阳的眼神,变得非常的温柔。
等到挂断了,才把电话放到一边,他端起骆驼奶,俯身吻住南北,用嘴巴喂她喝奶。液体从喉舌穿过,她咽下去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缠上她的。
到此时此刻,她才终於觉得,这一天真的算是平安过去了。
“宝宝一定很像你小时候,”程牧阳灭掉临时照明灯,把她好好地塞进睡袋,自己也钻进来搂她入怀,“我能感觉到,她很像你。”
南北枕在他胳膊上,嗯了声:“我哥哥也这么说。”
“北北?”
“嗯?”
“下次不要这么冒险。”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嗯了声。
“重复我说的话。”他忽然说。
“啊?”
“重复我说的话。”他倒真是固执。
“下次不要这么冒险。”南北脸贴着他的衬衫,低声说。
程牧阳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除了你,其它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身外物。”
南北有些不满,嘟囔问他:“那宝宝呢?”
程牧阳轻声笑起来:“她是你的一部分。骨血,样貌,都是你的一部分。”
她累极了,很快就睡着了。
程牧阳却搂着她,虽然在闭目养神。始终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在明天离开沙特之前,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危险,只要南北在身边,他不会真正睡着。刚才南北的问题,他给的答案非常模棱两可。或许曾经信佛的人,都有大慈和大悲,却很难有非常细节的情感。
他在大部分事情上,会非常冷情。
可想到世界上有那么个生命,是南北的一部分,就知道自己肯定会很爱她。不管感情的起源,是因为什么,最终的结果是,他爱着和南北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