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嘲讽过她却因王爷身份回去受了丈夫指责的妇人,摆着虚伪悲哀的脸上来说些名为关心实为看热闹的话。
话语令人恼火,但云含青连一个目光都不给她,她的心里只有王爷,分不出半分出来。
风流云也站在人群里,又像与人群隐隐隔了一层。
他的目光锁在云含青身上,云含青却没有一点感觉,似乎段轩懿死了,她也不在这个人世间了。
原本在她被骂时风流云就想站出来,可他知道云含青此时定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只能默默隐藏在人群中,暗暗记下了那些说话的人。
“当初北鸣使者来提和亲的时候,我还劝过轩王不要主动请战呢。你瞧瞧,轩王还是年轻,太鲁莽了。现在丢了命,这偌大的王府啊,可就没人照顾了。”
“我看轩王一脉怕是要凋零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伪善同情的话,怜悯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听到有人暗骂段轩懿,云含青陡然从半生不死的状态中活过来了一般。
云含青转过头,目光敏锐地抓住了说话人。
那人抚摸着八字胡,穿着深蓝色长袍。
云含青认得他,段轩懿曾经与她一同出行时碰到,跟她说过,此人是个迂腐的文官,与他在朝堂上有些仇怨。
也难怪会在今日来给雪上添霜。
云含青目光冷漠,直接指着那文官的鼻子骂
“夫君上战场是为国效力,扬我临月国国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评判他的不是。若是没有夫君,哪有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
“夫君就算是战死沙场,那也是为国捐躯,他是临月国国民心中的英雄,岂容你放肆。你若是不悔改,他日我必向皇上禀报,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往常柔弱可欺的人现在站了起来,声音坚定,小小的身躯看着那么可靠,又那么令人生出避让的怯意。
就为了那样的一个人,她竟然可以什么也不怕。
风流云为云含青的另一面感到心动震撼,又有些为她不值。
云含青的话震在灵堂站着的人群中间,无人再敢说些对段轩懿不好的话。
连最开始挑起事端的那个文官都苍白着脸,低低上前道了声歉后,才以袖遮面难堪离去。
轩王府虽没了男主人,可还有一个能撑得起门户的正经主子,原本想看看能不能趁火打劫的人都暂时放弃想法离开。
人潮渐渐散去,风流云还站在不远处,专注地看着她,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感。
灵堂内慢慢变得安静,只剩下云含青和几个仆从。
云含青从铃语手边接过一沓纸钱往火盆里烧,手中的纸钱尽数燃于铁盆中,橘色的火光印在她的眼眸,照出冷静的眸色。
她现在状态太不正常了。
在龙纹山,刚得知消息时,她还伤心欲绝,言语举止间带着些崩溃的绝望。
对着风流云,还有些清晰的恨意。
可现在,就一会儿的功夫,云含青又变成了姿态庄严的王妃,面色平静,恍若无事发生。
风流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灵堂内客人都散去后,云含青叫退了铃语和其他仆从。
空荡的灵堂内只有云含青、段轩懿的棺木,以及看不见的风流云。
云含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深情又留念地看了一眼漆红的棺木,目光变得决绝,用力往一旁的柱子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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