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战场。

“轰！”

磅礴的【凛冬】自喀俄涅身上爆发开来，那璀璨的荣光前所未有的耀眼！

那滚滚的【凛冬】之中，林凡的身躯瞬间无比沉重，鬼神般狰狞的身躯寸寸化作冰霜，意识也开始涣散模糊。

流淌在修罗刀上的【痛苦】劈开迎面而来的【凛冬】，但就算如此，那漆黑的【痛苦】也被那【凛冬】缓缓冻结。

林凡正在丧失身体的掌控，也正在丧失对【痛苦】的掌控。

一滴滴【痛苦】蠕动着想要落在喀俄涅的身上，但一滴滴【痛苦】也在被飞速冻结，最终只剩下刀尖上的一滴，也只是林凡最后所掌握的一滴。

“啪！”

在林凡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那一滴漆黑的【痛苦】从刀尖暴射而出。

喀俄涅笑了笑：“只是一滴，可还不够击垮我。”

这修罗神不知为何掌握的【痛苦】固然强大，但只是一滴……

怕是还未飞到自己面前，便已经被自己以性命释放的【凛冬】冻结！

喀俄涅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只是这修罗神的垂死一搏罢了。

但下一刻。

那一滴漆黑的【痛苦】，却并未迎着【凛冬】掠向喀俄涅。

而是顺着那迎面吹来的寒气掉转一圈，直直砸在林凡眉心。

喀俄涅愣了一下。

砸向自己？

这一滴痛苦为何要……

下一刻。

一道声音响起。

“一滴，就够了。”

“什么？！”喀俄涅头皮瞬间发麻，这家伙怎么可能……

奔涌的【凛冬】中，那只本该凝固的狰狞鬼神大口喘息着，全身抽搐，仿佛承受着无匹的痛苦。

痛！

很痛！

十分痛！

那曾经神明给自己留下的一个个伤口，那神力贯穿身躯的痛，那曾被时间寸寸磨灭的痛！

那疼痛如浪潮奔涌，如烈火燃烧在雪地，瞬间唤醒了林凡的冰寒身躯！

与此同时，意识已经几乎陷入黑暗的林凡仿佛看到了那曾经的一幕幕。

人类的鲜血，尸体，残骸。

神明的荣光，高贵，优雅。

海洋，大地，目之所及，尽皆是屠戮百姓的巨兽嘶吼，以及跪下祈求，从此成为神明信徒的行尸走肉。

这才是最真正的痛！

“我想起来了……”

“我还不能死……”

“我还要……弑神！！”

仿佛火柴投入了燃油，林凡原本溃散的意识瞬间清醒，那股剧痛唤醒了他那几乎被冻结的灵魂！

那鬼神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漆黑如墨！

他看着那目光惊讶的喀俄涅，轻声道：“不懂么？”

“痛苦，能让我清醒。”

“轰！”

原本被冻结的修罗神力轰然爆发，宛若烈火冲天，那是痛苦的力量！

“咔！”

冰晶在这一刻碎裂，那鬼神再次举起漆黑的双刀，所有【痛苦】尽皆汇聚到左手的十拳剑！

“这疯子！”喀俄涅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痛苦】会用在自己身上！

这家伙不怕痛苦吗！

哪有把规则对自己使用的，他不怕反噬吗！

“一滴痛苦换来的短暂力量而已……”

“这一刀，你砍不下！”

“轰！”

喀俄涅再次咬牙，加速释放冰晶项链中那几乎无穷无尽的【凛冬】，她的下巴也变成冰晶，连带着嘴巴，连带着鼻子！

走到这一步，事情已经不可逆转，【凛冬】规则的反噬早已无法逃避。

无论如何，她都要冻结这个修罗神！

只刹那，那刚靠着一滴【痛苦】唤醒了身躯与灵魂的修罗神身躯再次冻结，周身升起寒冰，但还未等寒冰覆盖身躯。

一滴【痛苦】而已。

就算换来短暂的清醒，也只是在这磅礴【凛冬】中多坚持刹那！

瞬间就会被再次冻结。

甚至那一刀都来不及落在自己身上，就会被迎面吹来的【凛冬】冻结。

但在这霎那间，那鬼神却做出了超乎她预料的举动。

“谁说，这一刀要砍你了。”

那鬼神艰难地抬起几乎失去知觉的高举凝聚了全部【痛苦】的十拳剑。

喀俄涅仿佛明白了什么，嘴巴已经被【凛冬】同化、说不出话的她，仅剩的眼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和恐惧！

十拳剑调转锋芒，对准了那只持剑的鬼神！

“嗡！”

那一把如燃烧着烈火、裹挟着【痛苦】的十拳剑，狠狠刺入林凡体内！

剑刃贯穿林凡的肩膀，从后背探出！

火焰燃烧一般的剑身，【痛苦】奔涌，冲入林凡体内！

“吼！！！”

寂静的世界中，鬼神仰天嘶吼，发出痛苦的哀嚎。

痛苦传遍全身，仿佛无数根尖针扎在自己身上，在血肉中搅动！

那鬼神的混白双目在这一刻变得鲜红欲滴，它的身躯在剧烈颤抖。

那是足以让任何神明意识都崩溃的痛苦！

“这么多的痛苦……它，它不怕自己崩溃吗！！”喀俄涅眼眸满是惊恐。

她之前感受过这【痛苦】的强大！

那还只是被切开一道小口子！

这一刀的【痛苦】如果全部刺入，别说这十二阶的修罗神，就算是喀俄涅自己都自认要心智崩溃！

这小子不怕被那无比的痛苦压垮理智，被痛苦冲碎意志吗？

但这一刻，那一双因为痛苦而疯狂的双眼中，却透露出无比的清明，以及无匹的坚定！

“轰！”

修罗神力滚滚爆发！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痛苦让林凡眼前再次出现了那永生难忘的一幕幕。

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清晰，还要庞大！

山河破碎，人类的尸体飘荡在鲜红的海洋中，仅剩的陆地被染成红色。

胳膊，大腿，残骸，堆叠成山。

一个个海兽在海水中嘶吼着觅食，一只只狰狞的凶兽在尸山肆意的打滚。

荣光璀璨，高贵的神明立于天空。

他们甚至没有去看这片大地一眼，他们优雅的互相说笑，讨论着这次的收获，讨论着如何分配。

他们的笑声盖过了绝望的哭嚎，他们的笑容之下，是无数跪在地上，祈求神明恩赐，忘却了历史与尊严，忘记了亲人父母，从此沦为虔诚信徒的行尸走肉。

滚滚【痛苦】淹没林凡。

仿佛如海水涌来，要压垮林凡的意识和理智。

但，这滚滚的痛苦无法压垮早已经受过痛苦锤炼、从痛苦中走来的意志。

林凡，从归来之后，就一直承受着这种痛苦，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这种痛苦。

他怎么会崩溃！

这种痛苦，压不垮他，反而成为他的动力，成为他的力量！

那疯狂的鬼神双眼愈发猩红，他疯狂的狞笑起来。

“神，你们害怕痛苦，畏惧痛苦，你们将痛苦施加诸天，却从不曾亲自感受痛苦。”

“你们以为，痛苦会让人崩溃。”

“你们以为，痛苦是不好的东西。”

“但你们却从未亲自感受过痛苦，你们也从未感受过那伴随痛苦而来的力量，以痛苦铸就的意志，从痛苦中走出的杀戮！”

“而我，感受过真正的痛苦，是你们赐予的痛苦铸就了我！”

他是从痛苦中走出的痛苦修罗！

“你们赐予的鲜血，哀嚎，杀戮……”林凡

“轰！！”

那喷涌的修罗神力，忽然染上了红色！

鲜血一般的颜色！

只刹那，漆黑粘稠的修罗神力，化作如鲜血一般鲜红！

暴虐，疯狂，森然！

与之前的修罗神力完全不同，甚至，比之前的【痛苦】还要恐怖！

就好像这只鬼神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痛苦】唤醒！

原本朝着四面八方奔涌的【凛冬】在这一刻忽然颤抖，纷纷静止，就好像生怕触怒了那一个东西！

那是连【凛冬】都要畏惧的存在！

仿佛在那个存在面前，【凛冬】规则不过是一只小白兔，当面对真正的猛虎，别说逃命，连动弹一下都是奢望！

【痛苦】唤醒了另一种力量。

一种让【凛冬】颤抖、来自【痛苦】的力量。

那是另一种规则。

喀俄涅眼神变得无比惊恐，她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什么规则！更无法理解，这十二阶的修罗神体内为什么会有两种规则！

林凡的脑海中，尸山，血海，残骸，那一幕幕渐渐模糊，化作血一般的鲜红，凝聚成一滴滴的鲜血，那是刻骨的仇恨，刻骨的痛苦，刻骨的……杀戮欲望！

杀戮神明的欲望！

杀戮一切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