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重新把整张光盘看了一遍,不得不说,虽然我们都做了甩手掌柜,但这个婚礼办得真是不错。我觉得很庆幸,这样重要的一天没有因为我们的懈怠搞砸了,等到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还能翻出来回忆,还能告诉我们的孩子,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在一起的。」
她说完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哇」了一声,「不得了,我说了孩子,希望你没被吓到。你喜欢孩子吧?乔珊之前夸过你,说以你对小朋友的耐心,肯定会是个好爸爸。不过,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个好妈妈,我脾气太大了……
她揉了揉头发,仿佛想借此理顺自己的思绪,「其实,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对我。像之前说的,我选择你当结婚对象,是因为听了外面的传言,沈公子风流成性,谁嫁给他谁倒霉。对当时的我来说,只想要一段足够简单的婚姻关系,和丈夫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这些年,也有一些追求我的人,其中不乏做出惊人之举的,但无论他们多好,我只会选择那种决不动真心的对象。大家相伴着走一段路,差不多时就分开,干脆利落,恋情里只有快乐,没有痛苦。可你让我愿意试着改变,重新开始一段关系。不是那种注定走不到结局的,而是两个人一起,朝彼此的将来走去。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底,也不知道你能够坚持多久,但就算没走到最终,我也不后悔这个决定。如果说有什么希望的话,那就是……你也不要后悔。」
她沉默,像是忽然伤感起来,片刻后才说:「我把这个东西放在这里,等到下一个新年,我们还在一起的话,这就是我给你新年礼物。当然,要是在这期间你发现了它,也看到了最后,那就是老天的安排。证明我们是有缘分的。」
她微微一笑,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如水温婉,凝视着他说:「无论是哪个结果,我都盼着它早点到来。」
画面结束,他还僵坐在沙发上,无法动弹。
他没有想过,她会给自己准备这个东西。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她就酝酿着一个计划,一个埋在彼此将来的惊喜。
这些日子,他失望难过,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可此刻回想,这半年来的桩桩件件,她努力融入他的家庭,她陪他出席首映礼,她花两个月为爷爷准备礼物。她一直有为这段关系努力,而不是他以为的无动於衷。
她真的想过与他共度一生。
脑中又闪过那天在办公室,她发红的眼眶,还有离去时强忍痛苦的步伐。她说,这些年的恋情只有快乐,没有痛苦。可他让她改变。她选择了他,也就赋予他让她痛苦的权力。
然后,他就真的让她痛苦了。
他豁然起身,打开门冲了出去。
LaFerrari在马路上奔驰,副驾驶座放着他亲自挑选的鲜花,当初在婚礼上,她的捧花就是这种。一路上他都在想待会儿要怎么说,心中积攒了很多的话语,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唯一确定的是,他要告诉她,他没有后悔。追求她,尝试跟她在一起,哪怕在后面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但他其实从没有后悔。
他带着忐忑与期待赶到海盛,却发现她的长包房空空荡荡。服务员昨天刚来打扫过,里面整洁得连半点居住的痕迹都没留下,他在客厅中央站了许久,终於在茶几上看到一枚戒指。
素净的铂金圆环,内侧镌刻着S&S。
他们的婚戒。
她把它留在了这里。
沈沣将婚戒握在掌中,心中蓦地慌乱,用手机拨了她的号码。对方一遍遍提示「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而冰凉的语气,让他胸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周安琪。女人见到他也有些意外,回过神来扭头就走,沈沣几步追上,一把拽住她手腕,「安琪,你等一下。廷雅在哪里?」
周安琪冷声说:「我不知道廷雅在哪里,你问错人了。」
她这个态度,沈沣反而确定了,说:「我们之间有误会。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有话要当面跟她解释……」
周安琪嘲讽一笑,「你不是要跟她分开吗,现在又找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接到廷雅时,她是什么状况……」
手更用力地攥着戒指,他沉默半晌才说:「所以,我需要跟她解释。」
周安琪不语。他加重了语气,「这件事很重要。安琪,你难道真的希望我们就这么分开吗?」
周安琪眼睫轻颤,像是想到了什么,默然许久,终於说:「她不在北京。」
沈沣一愣,「不在北京,那她去哪儿了?」
回了上海,还是,更远的地方……
周安琪轻轻叹息,目光望向遥远的天边,「她去见一个人了。一个这些年,早就该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