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司空你这是打算第一天便迟到么?”
不打算!绝对不打算!
她嗷嗷嗷的忙去打水洗漱。
江南走进她的房间,坐在了桌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忙里忙外。
反正都是男的,她也没管他,直接拿起昨晚就放在床脚的衣服往身上套。
她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穿衣服,却不小心把腰带绑了一个死结,解了半天没有解开,欲哭无泪——雪盏啊,你在哪?
不能怪她,从小到大,她还真没给自己穿过衣服,这一切都有下人打理。
就在她想干脆拿把剪刀把那该死的腰带剪掉的时候,江南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两下子就把那个死结解开了。
“快去束发,她给你带了包子,吃了一起去上早课。”江南说完,又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谢谢你。”她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跟江南道谢。
束发是不可能的了,她可没那个能力把自己这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小半个时辰里弄好,随便拿了一根发带扎住,就算大功告成。
然后拿起江南放在桌上的包子就啃——白菜猪肉馅的!还热乎着的!
她看着坐在一旁翻开一本书边看边等她的江南,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绝世好邻居。
嗯,今天晚上小本本还要加一句:江南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
等她们来到刚刚上早课的学堂,寅时的钟声也敲响了。
国子苑的那口钟,就像是寺庙的大钟,钟声也如寺庙的大钟那般,庄重而悠远,让人的心绪也不自觉的跟着安静起来。
江南这次又是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她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情,充分确定这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少年,得打好交道,于是也在他旁边坐下。
教习先生是翰林院出来的博士,一进课堂就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历史,列举了古往今来的数次重大历史事件,得出很多高深的道理,学堂内的学子们都屏息凝神,认真听讲。
她也拿着一支笔在书本上勾勾画画写重点,可是感觉自己越写越困。
她原本上课不爱睡觉,奈何起的太早,半睁半合的眼睛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耳边教习先生的讲课声遥远得彷彿从远古而来,比小时候母亲给她唱的摇篮曲还能催眠。于是,来国子苑的第一堂课,就这么被她华丽丽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人戳醒的。有手指在脸上戳来戳去,触感微凉。
迷迷糊糊睁开眼,在她有点懵的状态下,看到的是春光融融里江南那张逆着光的侧脸,莹白如雪。
束发的玉冠之下有珠子顺着黑发泠泠落下,江南身后的窗外是一树雪白的梨花,她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下课了,该走了。”
她坐直身体,呆呆的应了一声:“哦,好。”
抱着书跟在江南身后走了一会路,她还是半懵的脑袋也逐渐反应了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想以头抢地,早上起不来,上课又睡觉,她的形象啊!就这么在一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邻居面前毁了个一干二净。
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把她送进来。
“她有点怀疑,”江南突然开口,他微微偏头看向她,白衣墨冠公子端方,眼神微凉,“你到底是怎么考上贡士的?”
她:“……就这么考上的呗,呵呵呵呵……”兄弟你信她,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又懒又没有自制力的人!真的!
江南将头转了回去继续走路,有风吹过他洁白的衣襬,身后的青丝随风扬起,她默默的抱住自己怀里的书,彷彿了听到一声叹息。
……
下午没课,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准备睡个午觉。刚刚把绑头发的那根发带解开,门突然又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