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她话没说完,龙二就打断道:“不必客套,姑娘来找龙某何事?”

居沐儿微微侧头,没被龙二的不客气吓到,她很快接着说:“我来求二爷一件事。”

龙二看看她的眼睛,又看看她的竹杖,放缓了语调,说道:“坐下说话。”

居沐儿谢过,用手顺着椅背往下摸,摸到了椅子把手,然后她慢慢挪身到椅子前,手在身后探了探,这才慢慢坐下来。

茶仆趁这会工夫飞快的上了一壶茶,给龙二和居沐儿都满上了。他把茶杯放在居沐儿手边,提醒了一下,然后退了下去。

居沐儿慢慢用手摸到杯子,握住了,却没有喝。

龙二又问:“姑娘求我何事?”一个瞎子来找他,他想不出能有什么事。

居沐儿轻声道:“这东大街的店铺全是二爷产业,小女子斗胆,想请二爷在店铺前都修筑上遮檐。”

这个请求让龙二非常惊讶,他一挑眉,问:“是整条街的店铺前都修遮檐?”

“是的。”居沐儿老实不客气的答。

龙二笑了,这倒是有趣。他柔声细气的问:“居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未曾谋面,姑娘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话,将整条街的店铺都筑上遮檐?”

“这筑遮檐一事,龙二爷定不会吃亏的。”

“是吗?”龙二又笑:“姑娘可还有更唐突更无理更荒谬的请求没有?”

居沐儿抿紧嘴,脸上露出赧然之色。确实,平白无故的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掏银子办事,这事怎么都是说不过去。居沐儿僵在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龙二爷比她想象中还难说话,来这之前想的一堆说辞,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龙二面上笑着,心里却是着恼,他最恨人家拐他的银子。於是不依不饶地想给居沐儿难看。他冷笑着问:“姑娘可知这东大街上有多少店铺?”她定是答不知,然后他就可以继续讥她的不懂事和痴心妄想。

“从东往西是三十七家,从西往东是三十三家。”

龙二顿时讶然,他是万万没想到,居沐儿从容答了,数字居然全中。

居沐儿似乎知道他的疑虑,解释道:“我眼盲,为不迷路,走路时喜欢数数。”

龙二不说话了,他仔细观察着这居沐儿的脸。与人谈话,他向来能从对方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真假虚实。居沐儿的五官里,其实眼睛是生得最美的,可惜窍长的睫毛下面,漆黑的双瞳没有魂动的神采,这让她脸上表情没有大变化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龙二此刻从她脸上居然看不出什么来。

龙二又问:“你可知七十家店铺全筑上遮檐得花费多少银子?”

居沐儿摇头:“这个我并不知晓,但无论多少,我都能让龙二爷赚回来的。”

龙二看看这居沐儿的粗布衣裳和盲眼,笑道:“龙某相信龙某赚钱银的本事并不比姑娘差。”他说着这话,看到对角的品茶雅间里,丁妍姗频频往他这处张望,龙二想到眼前有个惹他生气的姑娘,一会还得回去应酬这个无趣的姑娘,心里头甚是不快。

龙二这一连几个问题,让居沐儿回过神来了,她赶紧抓住机会把准备的话说了:“二爷奇商贵富,自然是瞧不上我这些小门道的,但不知二爷有何要求,若是我能办得到的,我愿换二爷为这东大街修筑遮檐。”

“你且说说,你为何想让这东大街有遮檐?”

居沐儿咬了咬唇,她提的要求於龙二来说荒谬,可她的理由,怕是他会觉得无稽之极吧。

“你说来听听?”龙二盯着居沐儿的脸,终於看到她流露出难为情和尴尬来,龙二想着,也不知这后头是否有些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居沐儿又咬了咬唇,她左思右想,面前这局势,她编一个理由怕是也难将他说服,倒不如就说真话了。

“我一邻家妹妹在这东大街里卖花为生,这街上没有遮阳避雨之所,她天天日晒雨淋,甚是辛苦。因身着粗布衣,头无金银饰,若遇刮风下雨的,也没法进得街边店铺避躲。她为这病了几场,前两日大雨,她淋回家便倒床不起,还险些丢了性命。她家里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我帮不了什么,便想着来求二爷,在这街上筑了遮檐,让她平日里上工时不必再受日晒雨淋之苦。”

龙二听得有些傻眼,呆了半天问:“就这样?”

居沐儿点头,龙二又想笑了,他道:“居姑娘,你邻家妹妹日晒雨淋病倒了,你觉得於我何干?莫说你妹妹,就是这东大街做买卖的都生病了,难道全要栽到我的头上?”

居沐儿脸色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

龙二却不容她把话说完:“姑娘,你觉得我该当个大善人,我却不愿做这冤大头。此事不必议了,我现在就回覆你,不可能!”

只为了一个卖花小姑娘能有地方遮阳挡雨,他龙二就该为这整条街筑遮檐?她道她是谁呢!

这居沐儿有胆子敢提,他却是不愿听了。

“二爷,筑檐之事於二爷来说也是件能赚钱的好事。”居沐儿听得龙二要离开之意,有些急了。

“龙某赚钱的门道成百上千,不差这一桩。”龙二很不客气:“居姑娘请便吧。”他要赶人了。

“二爷。”居沐儿急急唤了一声。她紧抿嘴角,有些恼有些急,压低了声音道:“二爷,我若有法子让二爷有正当理由离开这里,不必再回去应付恼人的应酬,二爷就答应修筑遮檐,如何?”

龙二挑眉,心里很惊讶。这盲女倒是有趣,以人情说不通,以利诱办不到,她这会变激将法了?

居沐儿听不到龙二的回话,急忙小声道:“适才我在外头等候之时,茶庄小哥便说二爷有贵客,我听得一二声女子嗓音,知是女客,待得二爷抽空能见我,声音里并无愉悦,所以斗胆推断,二爷与人叙话并不开怀。我用此事与二爷交换如何?若我能让二爷既不惹恼那位贵客,又有适当的理由撇下她离开,二爷就在这东大街上修筑遮檐,如何?”

龙二看着居沐儿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忽觉此事甚有意思,他来了兴致,说道:“我自己便有法子脱身,何需你多事?”

“二爷的法子,定是让下人来报,府里急事,需二爷回去处理。此法虽能行,但二爷知道这多少让人心里猜疑,以二爷的身份,想必这招用了多次,那贵客必会认为二爷是在找借口,而我的法子简单方便,理由正当,绝无敷衍,二爷必是走得光明正大,贵客还要急急送你。”

龙二这下觉得越发的有趣了,他是不在乎丁妍珊认为他敷衍找借口,他就是敷衍找了借口,她又能如何?大家面上礼来礼往便好,其余的,其实都是心知肚明。但居沐儿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她夸下这海口,说得自信满满,他倒是很想知道她有什么办法。

“那你说说,是何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