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一笑:“一旦刑部有所动作,我这边便能探听得一二。届时再试探朝中各派,看其反应。我未在朝中为官,不偏帮任何一边,他们对我自然无甚戒心。到时皇上便可知能把这事交托给谁。若是确定刑部有谋反之意,自然容他不得,若是没有,抓到他手下密探的把柄,揭了这事,遣他散了私营,施以惩戒,以儆效尤。”
皇帝微眯了眼,把事情想了一遍。这事办好了,确是能肃清朝中乱臣,助他皇威,若是有何差错,明面上也并非他授意,他不过是督促办案,乃圣贤明君所为,届时找几个人训斥挡一挡,把事情拖过去便好。於他而言,左右都是件好事。
他看了看龙二,这人他信得过。信得过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曾助他坐上这把龙椅,更因为他不爱权,他爱的是钱。而且他与自己一样,是个目标明确,但却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人。他办事周全,至今还未给他捅出过篓子。象这次暗探之事,他没有鲁莽的闹开了逼迫他表态,却是先为他排好后路再做商议。
聪明、冷静。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这人幸好只爱钱。他虽觉得他入朝为官对自己大有助益,但其实他也会担心,他若为官,最后是敌是友。
所以,幸好他只爱钱。他是个商人,而他是个皇帝。这样的关系正好。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皇帝觉得很满意。
龙二微笑,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多疑,他对这点从来都深信不疑。不管这人是谁,与你交情多好,都改不了这个事实。
皇上也好,丁盛也好,云青贤也好,甚至史泽春也罢,所有的人,都一样。
交情也许是真的,但利益很重要,距离也很重要。
龙二与皇上下了两个时辰的棋,这才打道回府。
出宫的时候正飘着小雪,龙二钻进软轿里,想着他家那怕冷的媳妇儿这会儿在做什么。轿子路过朗音阁,龙二从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想到那八万八千两金,心里又是“哼”了一声。
刚“哼”完,看到云青贤和丁妍香夫妻二人从一家香店走出来。
丁妍香正冲着云青贤微笑,一脸温柔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云青贤为她撑着伞,表情也是温柔,耐心在听。
龙二看着这二人,心里忽然想,一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心里爱慕着另一个女人,却还能对着自己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如果换了他,娶不到沐儿,娶了别人,他也能这样吗?
龙二认真想了想从前与别的姑娘叙话的情景,他觉得也许他做不到。可话说回来,娶不到沐儿,他娶别的姑娘做甚?她们都是无趣的,他天天会被憋闷死吧。
丁妍香和云青贤与龙二的轿子抆身而过,龙二看到丁妍香正开心的笑,他忽然想到那日见到丁妍珊,她脸上没有开怀的神情,只有倔强。
其实周家公子倒也不错,文质彬彬,知书达礼,为人也算正派。他要不要做做好心,给那丁妍珊牵牵线?龙二想着这个,决定回去与沐儿自赞一番,她家相公如今不但聪明,还很善良,而且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她欢不欢喜?
她若欢喜,那他们到床上庆祝庆祝,她若是不欢喜,那他们也到床上相议相议这不欢喜的缘由,定要议到她欢喜为止。
待龙二回到府里,还没找居沐儿夸赞自己的优点,就见到了李柯。
他是接到李柯的消息,知他已查到线索近日返家,但这返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李柯见到龙二,报了一路所得消息。“卓以书是归山县梅林村人,嫁给了当地的一个猎户。她父亲早亡,是与母亲相依为命。嫁人后也一直带着母亲过的。后来猎户身亡,她们在村里子被人指指点点,过得很不好。之后村里大水,她们就离开了。一路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就是做些活汁,或是帮佣帮仆的,赚点生计钱。之后是随着一户做烧饼的夫妇到了京城做小买卖。后来烧饼摊没撑下去,那对夫妇去了别处找活,而卓以书母亲重病,便没有走。”
“所有她之前的日子是干净的,没牵扯什么特别的人与事?”
“确实没有她与江湖人往来的迹象。那些个,怕是她入了青楼才开始的。”李柯喘了口气,接着说:“但属下却是还查到一桩事。”
“说。”
“就是史泽春史尚书与那卓以书是同乡。他也是梅林村人,原名叫李东旺。”
“什么?”龙二大吃一惊:“他不是东阳城一个没落大户家的公子吗?”
“属下也是万没想到。只是追查这村里还曾出去过什么人,村里老人提到这个。说一位叫李东旺的,甚有才情,不但做得好文章,还弹得一手好琴。后赴京考功名,再没有回来。”
“这又如何证明是史泽春。”
“那老人说,李东旺的肩头,有个麒麟状的胎记,那时村里人都说,这娃娃定是栋梁之才。属下之前认真翻阅过史尚书一案的卷宗,他的验屍记录当中,正写了他的肩头有麒麟状胎记。”
龙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