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殿下刚才都是吹牛的。
顿时吩咐几名锦衣卫将郭桓收拾了一下。
很快在一处审讯室内。
朱檀见到了郭桓。
此时的郭桓眼神迷离,又有些恍惚。
口中只是喃喃着:“疼臣知罪.”
朱檀皱眉道:“郭桓,你可知道吴清臣?”
“臣知罪饶了臣吧”
郭桓继续表情麻木地重复着。
朱檀皱眉看向孙振刚。
“郭桓这是怎么了?”
孙振刚干笑一声,道:“当时审讯的时候,下手狠了点,估计已经疯了。”
疯了?
朱檀满脸狐疑。
怎么不早不晚,刚好等到自己要审讯的时候疯了?
事实上,对于锦衣卫,朱檀也是有所怀疑的。
毕竟郭桓的口供是吴庸、王平全、孙振刚三方一起会审的。
这份口供居然一点都没有提到吴清臣,反而牵连出了六部和全国各级官僚。
只从这一点看,锦衣卫也未必就是干净的。
“臣知罪,饶了臣,好疼啊”
郭桓继续颤抖着,嘴唇无意义的重复着自己的话。
朱檀皱眉思索。
孙振刚看着郭桓,叹口气,道:
“殿下,这人已经被打废了,现在人都痴傻了,这审案,恐怕是难了。”
朱檀叹口气。
“怎么好端端的人就傻了呢?”
孙振刚苦笑道:“这郭桓一开始抵死不招,兄弟们下手也就狠了些,事后虽然招了,但人也废了.殿下,这牢房中阴暗潮湿,不如先上去吧,总之这郭桓已经死定了,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朱檀摇摇头,忽然道:“这郭桓反正都已经废了,倒不如废物利用。
孙千户,给这郭桓上上刑,让本王见识见识,你们锦衣卫有多少手段!”
话音落下。
朱檀分明见到郭桓浑身抖了一下。
孙振刚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忍不住失声道:“殿下,这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朱檀笑笑。
“收拾一个废人你怕什么?出了事情本王担着!
别用那些寻常手段,什么抽鞭子、打板子,太没意思了。
要来就上高端的,本王今天是来见世面的!”
孙振刚苦笑一声。
“殿下,这刑部大牢也没有我们锦衣卫动手的家伙啊.确实也都只是些寻常手段.”
朱檀哼了一声。
他现在十有八九能够猜出。
眼前的锦衣卫一定有问题。
同时郭桓也绝不是真疯,装疯的可能性极大。
朱檀在脑海中想了许久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东西。
终于,有了些许印象。
朱檀看向孙振刚,哼道:“亏你还是锦衣卫!见机行事都不会吗?
你去准备十根很细的竹签,本王先让郭桓试试弹琵琶!”
孙振刚愣了愣,问道:“殿下,弹琵琶是什么?”
朱檀也愣住了。
这东西不是锦衣卫发明的吗?怎么现在他还不知道?
后来又想了想。
搞不好,这刑罚是后世锦衣卫发明的。
孙振刚只是个初代锦衣卫,对不清楚也正常。
朱檀只得解释道:“弹琵琶,就是将十根竹签插进郭桓的十根手指甲缝里,插进去之后再拔出来,若是他不招就继续插!”
孙振刚脸色一变,面露不忍之色。
“这是不是太狠了点?”
朱檀皱眉道:“换种别的方法也行,去烧红一块铁板,让郭桓踩在上面。
若是还不招,就让他将手也放在上面。”
孙振刚犹豫道:“殿下.这.”
这鲁王殿下怎么比我们锦衣卫还狠啊.
这刑罚光听着都够吓人的!
居然还起了这么雅的名字,弹琵琶!
朱檀看了孙振刚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孙千户是想违抗本王的命令?若是你不忍心让郭桓受这样的罪,那就你自己替他受!”
孙振刚闻言不由色变。
立刻道:“殿下恕罪!小人这就去办!”
说完孙振刚便吩咐人去准备刑具了。
朱檀看着面前的郭桓笑了笑。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愿意在死前受两茬罪的。
总之都是要死的,非要自己在死前一直生不如死干什么?”
郭桓浑身颤抖了一下。
继续喃喃道:“臣知罪臣万死.”
很快。
十根极细的竹签已经准备好,烧红的铁板也摆在了郭桓面前。
朱檀看向郭桓,冷笑道:“郭桓,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否知道吴清臣?
若是再装疯卖傻,那等你受了这刑罚可就别指望本王会开恩喊停!”
话音落下。
朱檀忽然将自己桌案前摆着的茶水泼在了铁板上。
嗤——!
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瞬间气化,一股蒸汽在郭桓面前升腾而起!
郭桓浑身颤抖,口中却仍然喃喃着“臣知罪臣知罪!”
朱檀不再犹豫,吩咐道。
“将人犯郭桓赤脚放上去!”
话音落下。
一名锦衣卫按住郭桓。
另一人抬起郭桓就要按在铁板上!
下一秒。
郭桓惨叫一声。
“殿下,罪臣招!罪臣知道吴清臣!”
朱檀冷笑一声。
“本王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只是这样便招了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将他的一只脚放在铁板上,算是他欺瞒本王的惩罚!”
话音落下,一名锦衣卫将郭桓的脚放在了铁板上。
瞬间,惨叫声,铁板的“滋滋”声响彻牢房!
同时一股焦糊味儿与肉香味弥散在牢房之中。
便是站在一旁的锦衣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心惊胆战。
朱檀命人将已经快要崩溃的郭桓救了下来,问道:
“吴清臣跟你是什么关系?”
郭桓被烫之后,整个人更加萎靡,但他生怕朱檀这个活阎王再将自己另一只脚也放到这铁板上。
急忙道:“我与他认识十年了!此人自我入职户部郎中的时候便安排人有意接触我!之后更是助我连连升迁,一直走到这一步!”
朱檀点点头。
郭桓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这些晋商最擅长的就是投资官员。
放长线钓大鱼。
更何况郭桓身处户部,管理的是天下财税,早晚都有用处,早投资肯定不亏。
朱檀笑笑。
“郭桓,这些年,你贪赃枉法,吴清臣对此应该一清二楚吧?”
郭桓老实道:“是!殿下!他不但清楚,还多次指点!告诉我该怎么钻户部的空子!譬如改数字,拆东补西,巧立名目同时,有些地方的纳豆入水和纳粮入水,也是我暗中指使的因为,那些富户每次都会给下官不少钱作为回报.”
朱檀冷哼一声。
郭桓案牵连的那么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冤枉的,但郭桓此人当真该死。
明朝实行的是实物缴税制。
基本上就是你之前从事什么生产,就交什么税。
譬如种水稻的就交大米作税,种粟的就交粟米作税,养蚕的就交蚕丝作税
所谓纳粮入水和纳豆入水,说的是种粮、种豆的大户、富户在交粮税、豆税的时候,向里面掺了水,以此来增加斤两,从而实现少交税的目的。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除了少交税会让朝廷损失一部分税收之外,更关键的是,这些掺了水的粮食或者豆子,进了仓库当中,水分蒸发,到时候整仓的粮和豆子都要腐坏!
不过郭桓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肯定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在前朝,斩首便是极刑。
但在明朝,所谓极刑,只有一种处罚才算得上。
那便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凌迟!
受到凌迟惩罚的人,要割上3600刀,一连割上三天三夜才死去。
朱檀看着郭桓,笑道:“郭桓,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
郭桓惨笑一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便是做的再隐秘,也难免会出纰漏.
更何况,锦衣卫监察天下,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我也没想到,朝廷竟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
朱檀笑道:“这些证据可不是朝廷自己查来的,而是本王接到了一个人的举报,你猜那人是谁?”
说着。
朱檀站起身,冷笑道:“郭侍郎,你说这天底下,有谁对你做过的事情了如指掌,又能轻而易举地举报到本王这里,你猜一猜,会是谁?”
郭桓猛地抬头。
咬牙切齿道:“吴!清!臣!”
朱檀点头道:“正是!本王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举报你!
但他确实将你坑惨了!
如今你一家老小皆被投入大狱,早晚都要陪着你一起上刑场!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要掩饰与吴清臣的关系!
郭桓,这天底下,第一号的蠢货便是你了!”
郭桓闻言,顿时疯狂嘶吼道:“吴清臣!这个老匹夫!我便是死,也要带着他!”
朱檀问道:“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郭桓毫不犹豫道:“我知道!他因盐商案被牵连,从扬州府中逃走,躲在了我府上!次日乘船出海了!
他跟我说过!
他若是要走,要么找东边的倭寇去东洋,要么找南边的闽商去南洋!
不过我觉得,如今倭寇贪婪凶狠,东洋荒蛮混乱。
想必他们去找闽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南洋虽然也荒蛮了些,但起码汉人到了那里,安全能有保障!”
朱檀听到这里,皱眉道:“你倒是对这两个地方很熟。”
郭桓叹口气,道:“当初,我也想逃走的.”
朱檀哼了一声。
在国内贪赃枉法之后就想着逃出国外去享受生活!
这些官的脑子里,果然龌龊无耻!
问到这里,朱檀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他对吴清臣的事有些失望。
若真是如郭桓所说。
那抓住郭桓的希望可就十分渺茫了!
无论是东洋还是南洋,自己都鞭长莫及!
朱檀点点头,站起身。
对身边的锦衣卫千户孙振刚道:“孙千户,我们走吧!”
很快。
朱檀来到了刑部门口。
忽然看向孙振刚。
“孙千户,本王在郭桓之前的口供当中并没有看到你们审问吴清臣的事情!
吴清臣作为本次大案的举报人,你们竟然连问都不问吗?
你们是有意忽略还是审了但没有记?”
孙振刚听到朱檀的问话,眼神一阵恍惚。
随后立刻道:“回殿下!当时我们只着急问案情,并没有想过吴清臣的事!
毕竟他只是区区一商贾。”
朱檀点点头。
“郭桓家中抄到了多少财物?”
孙振刚道:“大概两百万贯!”
朱檀冷笑道:“此人上下串通,口供中记的,可是黑了国库七百万石粮食!
折算成银子,350万两!
折算成大明宝钞,便是1400万贯!
其他1200万贯在哪里?
这件事你们在口供当中也没有问!
又是怎么回事?”
孙振刚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此案毕竟牵涉复杂,数额巨大,涉事官员极多!
这些钱许是都被那些人吞了”
朱檀笑笑。
“许是?孙千户,你们锦衣卫办案子,都是这般不严谨么?”
孙振刚被问的哑口无言,不敢说话。
朱檀淡淡道:“事情的真相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这桩案子,若是掀起了尸山血海,本王觉得,你孙千户这一条小命只怕也要跟着搭进去!”
说着。
朱檀进了轿子。
孙千户怔怔看着朱檀的轿子离开。
脸上神色五味杂陈。
良久。
深吸一口气。
“鲁王殿下,好厉害的手段!”
诸王馆。
朱檀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此人是鲁商盐行在应天的掌柜,名叫刘在亭。
此时。
刘在亭满脸惶恐。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身份如此贵重的人物。
紧张的他不时用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朱檀见他如此,笑了声。
“放轻松,本王想知道,你们跟闽商的关系怎么样?能联络到吗?”
事实上。
这也是朱檀最后的办法了。
既然郭桓提到了,吴清臣大概率是借了闽商的力去南洋了。
那么,联络一下闽商,或许还有机会知道他的下落!
刘在亭听到问话,笑了笑,道:“闽商啊小人清楚!不过那些人胆子太大,做的都是违反朝廷法度的事,上一次找到小人,还许诺给好处,不过小人一听便觉不妥,就将他们拒绝了!”
朱檀愣了愣,问道:“他们找你干什么?”
刘在亭笑道:“盐!他们想要大量的盐。按理说,这天底下的人,只要给银子,买多少盐都没关系!
可是这些人说要小人将盐卖出后销账,不得暴露他们是买家的事。
这件事小人就实在做不到了。”
朱檀听到这里,灵机一动。
是了!
闽商!
这些人在明代可一直都是出海的主力!
当然,也不只是明代,便是放到现在,福建人也向来热衷海外贸易。
长芦盐场的盐,品质这么高,放在海外肯定大受欢迎。
又因为如今处于禁海状态,若是他们能将这盐销到海外,肯定能赚取暴利!
难怪他们还想让刘在亭销毁这部分销售记录了。
毕竟,若是有心人发现他们购买了大量盐,却没有用在任何地方,盐却凭空消失了,到时候肯定会追查出他们走私的事情的.
朱檀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闽商就算是对自己有所求了。
在商言商。
虽然海禁是老朱下的命令。
但朱檀可从来都不排斥海外贸易.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得到吴清臣的下落,很有可能还能白白捞上一大笔好处。
朱檀立刻吩咐道:“你去抓紧联络闽商!本王今天就要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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