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艳轻轻放下手中切菜的刀,情绪复杂的看向渐渐依偎在一起的爹娘,而这久远的依偎依旧无声,无声得让旁人忍不住落泪……
半天过后,徐半青才缓过劲儿来,带了徐满青去了茅厕后,一刻也不想分开。
徐艳艳让徐半青帮忙做饭,人就扶着徐满青去厨房坐着;饭后收拾好厨房,又带着徐满青到院角坐着,因为厨房的干柴快没了,他得到院角码柴火的地方劈些柴续上;等徐艳艳让他帮把桌椅搬到院子里时,他还想带上徐满青……
徐艳艳从感动变成无语,“爹,您扶着娘要怎么搬桌子呢?”
“哦,哦哦,对对,你看我……”反应过来的徐半青看了眼徐满青,再转头直愣愣的看向徐艳艳,“二丫头,你……你瞧见了没有?”
徐艳艳明知故问,“瞧见什么?”
徐半青往徐艳艳身边走近了些,用从未有过的小声音道,“你娘……你娘她……好像好了!你看她坐那儿不吵不闹的,你看看我是不是瞧错了?她刚刚……刚刚吃饭前还冲我伸手来着……二丫头,你你帮爹看看,别不是爹老了眼睛花了……”
看着徐老爹说着说着又湿润了的眼眶,徐艳艳不忍心再调侃,“您没瞧错,娘,娘好了,晚饭用来庆祝的肉丝面不还是您亲手做的吗?”
徐半青这回都不用侧头听了,他第一次女儿的话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今天发现后,除了一开始情绪忍不住,后面做什么事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尽力每一分做的都像往常一样,还要比往常更利索。
因为他害怕。
满青刚同意他结婚时,他就讲他之前攒了不少钱,想要将两人的喜事办得好些、像样些,他想让满青更高兴些,满青却不同意。
她说古往今来时有“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之事,她希望两人的喜事就在两人之间办妥,毕竟往后的日子还是会像之前一样过,变得只是更亲近的关系。
这种关系外人参与不了,外人烘出的只有过分的、夸张的、甚至吵闹的喜悦,等人散了,最终这些放大喜悦的果还是要两人承担,与其这样,不如两人悄悄的好,悄悄的更亲近比什么都重要。
徐半青觉得自己的文化同满青相比自然是低的,他臊着脸说自己不懂,喜事儿为什么不能大喜着办。
满青只把剪好的喜字递到他手上,眸光低垂的说了个他至今难忘的词——“乐极生悲”。
在满青生病后,徐半青时常自责的想,是不是领了证后的自己太过开心,还给村里好几个说吉利话的小孩儿塞了喜糖;是不是大闺女出生时,自己就不该偷偷买了响炮到后山上去放;是不是生二闺女那么大张旗鼓的去医院也是错;是不是……
还有,还有后来的大笑,偶尔的疯闹,几次的忘乎所以……
是不是这些本该悄悄的“乐”,被自己弄大了,弄错了,弄得生了要满青独自承担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