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神情不安,上前道:“董公,这张温的话是真的吗?”董卓背着手,脸色变幻不断,道:“三羌企图归顺朝廷,不是一日两日了。”
锺繇在几年前被去过三羌,而后又去了几次,三羌归顺意图明显,向朝廷要官、要钱、要粮,却都被刘辩拒绝了,是以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郭汜紧紧拧着眉头,心里忐忑,急思不断。
青州黄巾军、黑山军相继被平定,朝廷在北方便只剩下凉州未定,要是三羌抚定,朝廷在北方便无任何掣肘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噩耗’!
牛辅站在一旁,瓮声道:“义父,文和的话是对的,咱们不能等了,还是南下吧。那李儒算个什么东西,他的话不能信!”
“老夫知晓。”董卓脸色恢复如常,寒声道:“让洛阳的人盯着朝廷的一举一动!”
华雄,牛辅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这种活,是贾诩的。
但这几日贾诩好像失踪了一样,完全不见踪影。
花开两朵,先表其一。
李儒好不容易到了下邳,得到了吕布热情的招待。
两人一路寒暄,进了后院。
李儒瞥见桌上丰盛的菜肴,心里越发笃定,却故作冷漠的道:“吕校尉,死期将至,还有心宴饮?”
吕布的官职,也就是‘平虏校尉’,属於低等小官,上面还有各种中郎将,而后是各种将军,完全是中下层的‘小吏’。
听到‘吕校尉’这个称呼,吕布笑容顿僵,一屁股坐下,淡淡道:“你又是何官何职?”
吕布现在坐拥五郡,拥兵十万,可以说是当世一等一的诸侯了,别人要么是太守、州牧,要么是各种将军,唯独吕布还是一个‘校尉’。
是以这个‘校尉’,一直是他的心头刺。
眼见戳中吕布痛处,李儒丝毫不慌,嗤笑到:“我乃董公幕僚,董公太尉之身,乃是当朝三公,我为幕僚,见官大一级。吕校尉,徐荣屯兵琅琊郡,孙坚占据广陵郡,南北夹击之势已成,吕校尉这个校尉,怕也是要不保了。”
吕布却不见一丝慌乱,盯着李儒道:“你意我如何?”
李儒对吕布的反应有些意外,还是道:“要么归顺朝廷,等待朝廷追击吕校尉杀丁史君之罪。要么外结强援,以据官兵。”
“你让我投董公?”吕布开门见山的道。
李儒知晓他的来意被吕布看破,但见吕布这么轻易的戳破,心中暗自警惕起来,不慌不忙,整理着衣服,在吕布对面坐下,淡淡道:“吕校尉是董公的女婿,不论吕校尉如何,在外人眼里,你们总归是一家人。”
董卓的一个义女,送给了吕布。
吕布拿起筷子就吃,道:“我与袁术结盟,那孙坚敢动,便是两面夹击与他。至於徐荣,区区一两万人,我吕奉先并不放在眼里!”
李儒越发觉得不太对劲,朗声冷笑道:“那袁术之前声势浩大,占据半壁江东,从豫州到交趾,兵锋所向,战无不胜。而今又如何?袁氏四世三公,加之被朝廷诛灭,世族同情,一时风光无两,代汉之势天下共知!现今又如何?吕校尉,比之那袁术,孰强孰弱?”
吕布自古的吃着,而后大口喝酒,道:“大势已明,汉室将终,群雄争锋,大业在前!我若归附他人,只为牛马,吕布岂不是要久居人下?”
李儒暗惊,倒是没想到,吕布已经有这样的野心,却不见慌乱,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吕校尉不能屈身,何以俯瞰天下?”
吕布吃的欢实,忽的一把握住身旁的长毛,瞪向李儒,道:“我问你,我吕布,英雄乎?”
李儒一惊,连忙抬手道:“吕……兄,自为当世英雄。”
“那你可愿留下辅助我成就大业?”吕布道。
李儒双眼大睁,满脸写着惊愕。
这,这吕布,居然要他归附?
吕布仰起头,道:“你不愿意?”
李儒看着吕布手里微微倾斜的长矛,心里发寒。
他有种预感,但凡他摇头,说一个‘不’字,吕布会当场劈了他!
但是,他这次不是来劝说吕布归降董卓的吗?怎么吕布要强留他?
李儒颤巍巍的抬着手,欲言又止,心里想着万全的托词。
吕布却不管,一把推掉手里的长矛,忽的起身走过来,拉住李儒的手,大笑道:“得李兄,胜过十万雄兵,李兄,今夜我们秉烛长谈!”
李儒急了,想要挣脱,哪里比得过吕布的力气,极力平静的道:“吕兄,且听我一言,我……”
“到我房间说。”吕布大声说道。一脸笑容,他比李儒高一个头,拉着他,大步而行。
李儒瞥着四周仆从、侍卫的目光,心里陡然发寒,浑身冰冷。
永汉三年,十月底。
沛国,相县。
董卓阴沉着脸,将身前的东西推倒一地,怒吼道:“李儒,欺我太甚!”
牛辅一见,满脸愤怒的道:“义父,那李儒本就因王允之祸,畏惧来投,并非是真心实意。而今投靠吕布,足见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义父不必为他生气!”
华雄跟着劝解道:“董公,不过是一个阴险之徒,现在走了,总比日后害董公的好,当是庆幸,请勿生怒。”
董卓哪里听得进去,拿起剑,就将身前的桌子砍的稀碎。
犹自怒气难消,双眼如铜铃的瞪着眼前众人,挥剑欲砍,吓的众人惊恐后退。
好在,他还有理智,恨恨的扔掉剑,喝道:“派人去给那吕布传话,老夫要李儒的人头!”
牛辅,华雄,郭汜等人只能应着,情知这是不可能的。
倒是一旁的贾诩,一身白衣,毫无污渍,坐在那,脸上平静无波,看不见半点情绪。
只是偶尔双眼闪过一丝嘲弄、不屑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