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脸上继续发愣,心里千思万转。
刘虞这个计划,简单直接,看似雄心勃勃,实则几无可能,而且一旦遇挫,不止徐州彻底丢弃,朝廷问罪的速度也将前所未有的快!到了那时,曹操与刘虞,铁板钉钉的夷三族!
这会儿,郭嘉与夏侯渊就在侧门外,听到刘虞的计划,两人同样暗自震惊。
郭嘉听着里面安静的时候,在夏侯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侯渊会意,悄步快速离去。
前厅里,刘虞也知道他这个计划胆大,见曹操沉思不断,拿起茶杯,悠悠喝茶。
“将军,”
突然间,夏侯渊急急闯进来,大声道:“颍川来的消息……”
他好像才看到刘虞,怔了下,连忙抬手道:“末将夏侯渊,参见大司马!”
刘虞余光扫了眼曹操,道:“什么事情?”
夏侯渊犹豫着,看向曹操。
曹操坐直,不悦的呵斥道:“大司马跟前,你也敢拒不答话!”
夏侯渊急忙道:“回禀大司马,袁绍与公孙瓒打起来了。”
刘虞比曹操还要先知道,闻言皱了皱眉,起身道:“孟德,老夫得入宫了,你想清楚了,在临行前给老夫一句实话。”
曹操拿过拐,有些艰难起身,道:“下官送刘公。”
刘虞大步而行,径直离开。
曹操在门口,目送刘虞出府,狭长双眼微微闪烁,有着一丝狐疑古怪。
郭嘉来到他身后,喝着酒,道:“这位大司马果真胆大,从张公那传出来的,未必是谣言。”
曹操心里有些郁气,道:“麻烦事。”
也只是有些麻烦。
“将军,得尽快离开洛阳了。”郭嘉道。
曹操会意,道:“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走之前,我再去拜访一下丞相等人。”
刘虞突然登门,令郭嘉与曹操都感觉到,这洛阳城暗藏危机,使人不安。
刘虞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走了一段时间,驾车的阎柔才回过头,低声道:“刘公,怎么样?”
马车里的刘虞摸着胡须,神情晦涩,道:“没试探出什么。前面曹操装的拘谨,后面说了几句废话。”
“曹操越掩饰,越说明他内心有鬼,刘公,还得防着他。”阎柔道。
刘虞状若思索,道:“他在颍川的兵马,多半出自禁军大营,一举一动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须遏制他私自募兵以及招揽降卒。”
阎柔驾着马车,有意放慢,转过头,低声道:“刘公,我听说,曹操次子曹丕与二殿下走的极近。”
刘虞下意识的皱眉,想起了那日在宫里,刘辩对那位二殿下的紧张之色。
朝野尽知,当今陛下对二殿下宠爱有加,经常带在身边,甚至於这位二殿下可以自由出入崇德殿,还能夜宿。
这种待遇,大殿下刘绍都没有!
“不得胡说!”
片刻,刘虞就低喝道。
阎柔连忙躬身,道:“下官明白。”
刘虞吐了口闷气,道:“那刘备进京了吗?”
阎柔道:“还没有,不过,近来洛阳城里四处都在传那刘备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
刘虞才是真正的汉室宗亲,而满天下冒充汉室宗亲的不知道有多少,刘虞皱了皱眉,心生不满,道:“待他进了洛阳,让他先来见我。”
“是。”阎柔应道。
刘虞瞥了眼窗外,心头也压着众多烦恼,忽然道:“还有什么消息?”
阎柔想了想,道:“明年改元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有些人上书,奏请迁都。”
刘虞一怔,道:“迁都,迁到哪里?”
“有很多,最多的是长安。”阎柔道。
“胡闹!”
刘虞毫不客气的训斥一句,道:“你给我的人递话,让他们上书反对。”
阎柔见皇宫已经在望,回过头,低声道:“刘公,我听说,尚书台那边,有人赞同。”
刘虞神情越冷,道:“不知所谓!”
‘迁都’涉及了太多,自古以来,没有大事情,想要迁都是千难万难,除非帝王有足够理由外加魄力,否则难以成行。
而洛阳城里之所以掀起‘迁都’之议,便是董卓前不久寇关轘辕关,引发洛阳城大振。
轘辕关是拱卫洛阳的八关之一,一旦轘辕关被迫,贼兵便可长驱直入,扑向洛阳。
阎柔等了一阵,见刘虞没有再说话,便驾着马车入宫。
宫里的刘辩,这会儿也是压力巨大。
他身前一堆的奏本,事关朝廷赋税。
今年的夏粮再次减少,而盐税到顶,也有滑落的趋势,其他各方面的收入,同样疲乏。
推行多年的‘新政’,肉眼可见的到了深水区,到了最为艰难、关键的时刻了。
刘辩不紧不慢的看完,心里仔仔细细盘算,轻声自语道:“时不我待……”
他太需要时间了。
可大汉朝已然支离破碎,他极力想要稳住的北方几个州,而今也是岌岌可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刘辩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地图。
每个州上面,都要诸多显眼的,他亲自写上去的人名:三羌、刘焉,士燮,刘表,袁绍,公孙瓒,孙坚,曹操,刘备……
好一阵子,他低头看向案桌,在空白的奏本上,以串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在最后,有着刺目的一行:赤字二十万万,预支出十万万,欠四十万万。
七十万万,相当於中平年间,大汉朝十年的赋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