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坚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微臣告退。”卢毓站在一旁,更是不敢言语,默默看着刘辩批阅奏本。
另一边,司马防还没有离开平原郡,便得到通风报信。
“使君,”
一个扮相老农的小老头,来到司马防马车外,低声道:“陛下的銮驾有意动,似乎准备悄悄出城。”
司马防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自语的道:“又是声东击西吗?”
老农越发低声道:“陛下这么明显的来平原郡,还带着使君,只怕目的不在此,或许还杀回马枪,再回兖州。”
“也可能是冀州。”司马防双眸闪烁,若有所思的道。
老农悄悄扫了眼四周,道:“小人可以肯定,不是使君,否则就不会召见使君了。再说,使君在青州有功无过,即便陛下见到了什么龌蹉之事,也不会怪罪到使君头上。”
司马防也是这么想,是以没有那么忐忑,默默一阵,道:“让所有人都离开吧,平原郡那边也不要多说什么,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谁倒霉被撞上,只能自认倒霉,不是我司马防见死不救。”
“是。”马车外的老农应着道。
司马防的马车继续前进,速度有些快,仿佛是着急赶回济南,也好似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平原郡,郡衙。
后堂之内,一脸方正,双眉浓厚,本应该是正直大汉模样的平原郡国相的崔钧,此刻愁苦满面,在不断的翻着帐簿,甚至掰着手指在苦算。
他身前站着户房主簿,更是苦涩的道:“府君,别算了,下官算了一夜,实在挤不出钱来了。还是想想办法,请朝廷拨付吧。”
崔钧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算着,同时拧眉道:“朝廷的情况你也知晓,即便能给,也不要指望有多少。即将开春,开渠,耕牛,粮种,官吏的俸禄,夏收之前,还得剿匪、赈济灾民,前几年欠下的钱也得还了……”
户房主簿笑不出来了,只能心里长长一叹。
朝廷没钱,平原郡同样没钱,可没钱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反而要做的更多。
那么多百姓张着嘴等着吃饭,他们当官的,不能什么都不管。
好半晌,崔钧长长吐了口气,忽然道:“兵曹的钱,能不能暂时不发,或者少发一点?”
“万万不可,”
户房主簿吓了一跳,急声道:“府君,这不可!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别说闹出点事情了,就是他们什么都不做,任由匪盗横行,府君也会有大麻烦。”
崔钧脸角动了动,神色无奈,望向门外,目光逐渐坚定,道:“我就再厚着脸皮,宴请他们吧。”
户房主编嘴角犹豫着,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知道崔钧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平原郡的士族大户。
在以往府衙缺钱了,都是找他们借的,这利息不说,还要附带种种条件。
比如他们的买卖,他们举荐的人,比如要为他们做些什么事情,比如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事情。
常年累积之下,府衙对世家大户已经处於绝对的劣势,就差唯命是从了。
崔钧知道这种情况延续下去的恶果,可他没有任何办法,朝廷不给钱,税收又收不上来,那么多百姓嗷嗷待哺,他这个父母官,舍弃一点颜面,又算不得什么?!
崔钧收拾着帐簿,刚要起身,忽然又道:“对了,新任的户房主事是什么人,你打听清楚了吗?”
主簿连忙道:“打听到一些,说是姓刘,走的是尚书台的关系,可能是个宗亲。”
崔钧摇了摇头,道:“又是一个活祖宗,你盯着点,不要让他惹事,熬个半年,说不得就要外放县令了,与我们无甚干系。”
在朝廷不断推荐入仕变革的大背景下,通过‘大考’被录取的士子,往往是先任州郡六曹主事,考核不错的,才会升官。
显然,崔钧将这位新任的户房主事,当做是某个宗室子弟下来镀金的,最多半年就会升调去其他地方。
“下官明白。”户房主簿应着,道:“晚上,是否要下官陪同?”
崔钧站起来,向外走,道:“丢人的事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对了,那两个村又打起来了,我还得去一趟,你让兵曹那边,多准备点人。”
“好,下官这就去。”主事道。
崔钧没有再多说,急匆匆出了府衙,他现在得阻止青壮,准备开渠,为春耕做准备。
平原郡国的府衙相当忙碌,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都是国相崔钧的带头作用。
第二天一早。
一个身着华丽,腰佩暖玉,面容温和,一脸平易近人,却又贵气逼人的年轻人,手持吏曹的任命文书,大摇大摆的进了府衙。
府衙忙碌的人看到他,只当是什么世家公子又来搞什么事情,避之不及,根本没人理会。
刘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前后看了眼,笑了声,更加大摇大摆的在这平原郡国的府衙闲逛起来。
这座府衙不知道多少年了,颇为陈旧,没有什么华丽的地方,只是相对整洁一些。
在刘辩闲逛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有点渴了,便看着不远处‘户房’的门头,直接走过去,迈门而入,扫了眼有些空荡的值房,只有大小猫三两只,见到桌上的茶壶,径直倒了一杯,旁若无人的喝起来。
正在做事的三人愣了下,相互对视一眼,确认不认识后,一个小吏走过来,呵斥道:“你是谁?这里是府衙,没事赶紧出去!”
刘辩只顾喝茶,将手里的任命文书递了过去。
小吏疑惑的接过来,匆匆一扫,急忙行礼道:“小人见过刘主事。”
其他人不知所以,跟过来,看到文书,纷纷跟着见礼,颇为慌张。
刘辩放下茶杯,笑眯眯的道:“无需客气,我刘波初来乍到,大家都和气一些,和气生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