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交税吗?”突然间,刘辩抬头看向老者道。
老者叹了口气,道:“要的,人头税,哪里都跑不了。有几个晚辈从兖州跑回来,一人一年五十文,不分男女老幼。”刘辩打量了一下老者家徒四壁的情形,心里默默记下这一个。
……
第二天一早,刘辩告辞,与赵云慢慢离开这户人家。
老者看着刘辩,赵云远去的背影,轻叹道:“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后生,这一路要吃苦头了。”
老妇人也面露担忧,道:“这两个后生倒是颇有礼数,不是那些人,只希望他们早点回家吧。”
两个人有些忍,等刘辩,赵云转过一个林子,背影消失,这才回头。
相互搀扶着,颤巍巍的走回院子。
老者弯腰收拾碗筷,一翻开刘辩的碗,发现了一个钱袋子,伸手一拿,顿时吓了一跳,小跑着出门,可哪里还有刘辩,赵云的影子。
“怎么了?”老妇人拄着拐过来,疑惑的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道:“确实是好后生,给我们留下了一袋子钱。”
老妇人看了眼老者手里的钱袋子,望向那片林子,叹气道:“这么好的后生,希望别被抓走了。”
“陛下,前面是几处土匪占据的山头,得绕道了。”皇甫坚长跟在刘辩身后道。
刘辩看了眼,转向赵云,道:“子龙,伱有意问了那几句,是有意的?”
赵云神色不动,躬身道:“是。”
刘辩嗯了一声,道:“那几个问题,确实也是朕想知道的。”
赵云向来谨慎,在他身边从来不多嘴。
慢慢走着,刘辩道:“事情,比朕预想的要严重:一面是荒地众多,人口锐减;一面又是土地集中,无法开垦。只是洛阳城里定下政策,发文而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皇甫坚长,赵云,卢毓等人没有说话,这个话题,已经不是他们能置喙的了。
刘辩慢慢走着,抬头望着远方,目光深邃的道:“土地问题,还是根本问题。而基於土地的人丁,赋税同样有大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从上到下的统一行动,朝廷要坚定意志,同时地方要戮力同心,方能奏效。这就又牵扯到了吏治的问题,而吏治不是三言两语,一年两年能够解决的。朕原本以为,五年,加上前面的五年,十年时间,总该有个小成,现在来看,别说小成了,目标的一半都未必能达成……”
刘辩是大汉朝的皇帝,大汉朝的根基又在士族。大汉朝廷没有士族的支撑,早就亡了。
可士族的不断膨胀,又在侵蚀大汉朝的根基,长此以往,大汉朝还是会亡。
但凡刘辩换个身份,就能破罐子破摔,将一切不利於他统治的势力砸的稀碎,重头再来。
一如历史上的曹操。
曹操要的是属於他的力量,而不是大汉朝的,他披着汉臣的外衣,将反对或者不利於他的势力统统横扫,几无顾忌。
但刘辩不行,他不是披着汉皮,他是真正的大汉皇帝,他要汉皮,更要汉骨!
卢毓等跟在刘辩身后,一个字不敢说。
这是‘国政大策’,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参与讨论’。
刘辩慢慢走着,不断沉思,脑海里闪过了种种对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毓发声了,道:“陛下,洛阳来信,说是司马公病逝了。”
刘辩没有意外,停下脚步,背着手,道:“让许攸主持丧礼吧,格调大一点。同时给尚书台递话,许攸继任刑曹尚书。”
“是。”卢毓应道。
刘辩深吸一口气,甩掉脑中的杂绪,道:“兖州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皇甫坚长上前,道:“回陛下,暂且没有特别的。曹司马并没有什么大动静,禁军大营调去的兵马,已经在陈留了。”
刘辩嗯了一声,目光炯炯的看向北方,道:“一切的变革,都要在稳定的基础之上,‘军政分离’,将兵权收归朝廷,才能应对‘新政’可能引发的祸乱。”
曹操的动作,有些慢啊。
“陛下,”
赵云这时上前来,道:“张辽,吕布来了。”
刘辩闻言,转过头,只见东面不远处,两匹快马,正在疾驰而来。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刘辩跟前,并没有带武器,跳下马,齐齐单膝下跪,道:“臣张辽/吕布,参见陛下!”
刘辩打量两人一眼,这吕布的身形,其实还不如张辽壮实。
“免礼。”刘辩微笑着道。
“谢陛下。”两人同时起身,躬身立在刘辩身前。
相比於张辽的从容,吕布则十分激动,跃跃欲试,欲言又止。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刘辩,却是最近的一次!
他低着头,双眼放光,心里在想着怎么与这位陛下亲近,抱上这只大汉朝最粗的大腿。
“随朕走走。”
刘辩继续迈步向前,瞥着张辽,道:“朕看过徐州方面的奏报了,你的屯田做的很好。”
“臣只是奉旨行事。”张辽道,脸色沉稳,不动分毫。
刘辩笑了笑,道:“屯田应该支撑不了你的开支,其他的,是你募捐而来?”
张辽神情略带冲疑,道:“是。徐州各士族,每个月都会向臣捐纳一定的钱粮,以供应军需,此事,臣每月都会上报……”
刘辩摆了摆手,道:“朕没说你做错什么,无需介意。”
张辽躬身,道:“是。”
刘辩望着远方,踱着步子,心里推敲不断。
乱世之中,所为主择臣臣亦择主,世家大族也在不断下注,刘备主政徐州时,众多世家支持,而今是张辽。
除了钱粮外,还有家族子弟,在各‘王命之人’幕府中出仕。
多面下注,两面三刀,是当世士族不约而同的做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