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关羽,张飞站在他边上,三人都看着刘协,似在等他说话。
刘协喉咙艰难的耸动了一下,僵硬的转头看向刘备,似哭似笑的道:“刘将军,伱都听到了?”刘备默默点头,并不言语。
他知道那一句‘殿下’的后果有多严重,但他无能无力。
他不可能帮助刘协掩盖这件事,否则他刘备也得跟着陪葬。
因为,听到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四周的士兵都听到了,是堵不住所有人的嘴的!
当然,刘备也从未想过要替刘协掩盖——没有理由。
刘协苦笑一声,转头望向洛阳方向。
原本,他以为,只要他那皇兄立了太子,大统有序,他对那位皇兄再无威胁,便可轻松一点度日了。
谁曾想,临门一脚,有人喊了他一句‘殿下’!
刘备没有说话,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刘协。
这位陈留王,确实是一个仁义之人,但命运,似乎并不太好。
“启禀将军,”
一个士兵来报,道:“他们都是豫州本地人,活着的都不知道什么,好像只有那头领知道内情。”
刘备瞥了眼那具屍体,道:“知道了。”
士兵退下,已经清理好战场,就等着刘备命令了。
刘备没有下令,而是在等刘协。
刘协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对前途一阵茫然无措,惶恐不安。
但他知道,总归是要面对的。
“走吧。”撑着僵硬的身体,刘协缓缓站起来,目光始终盯着洛阳方向。
在他眼里,洛阳已不是他的家,而是犹如恶魔之所,一旦踏入,如坠地狱。
刘备陪着刘协,继续上路。
刘协眼里的洛阳城是恐怖之地,但洛阳城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一如既往。
大考最后一天还是结束了,考卷正在封装,准备运送去往东观。
考生们依次走出茂院,神情轻松,似乎都很有自信。
‘孔亮’比上一次更加拧眉了,满脸的苦思之色。
书童终於有些不安了,道:“公子,你不会,真的考不上吧?”
‘孔亮’下意识的摇头,道:“今天的考题,重点是‘田策’,这是‘新政’十分重要的内容,只要关注过‘均田制’的人都知道,答案是现成的。你觉得,丞相会出这样的考题吗?”
书童不关心考题,道:“公子,你有把握吗?”
‘孔亮’默默走了一阵,道:“如果我猜到不错,朝廷对於‘均田制’也没有把握,还在试行阶段,今天的考题,既是考,也是集。”
“公子,现在怎么办?”书童真的担心了。
‘孔亮’一笑,道:“收拾东西,回南阳。”
书童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就看到一大群禁军冲入了茂院,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这一幕。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禁军都出动了。”
“是啊,这是禁军吧?领头的,好像是典韦,那可是陛下的替身禁军统领!”
“不会,不会是……”
有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茂院,是士子们考试的地方,能有什么大事,需要出动禁军?
但不多久,围观的人发现,事情没有按照他猜测的方向发展,禁军只是驻扎在门口,并未深入,包括典韦,也只是站在门口。
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驶入大门,快速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是是陛下吗?”有人恍然猜测到了,能让典韦守门的,也只有宫里的陛下了。
“陛下,要亲自阅卷吗?”
“这次的大考,果然不一样!”
“太好了,陛下这般重视,我们要是被录取,将来肯定被重用!”
……
士子们激动不已,议论纷纷。
‘孔亮’站在远处,见着这一幕,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要出大事情了。”
书童还是对他家公子的‘落第’耿耿於怀,根本不搭话,而是在想着怎么‘挽回’。
‘孔亮’看了一会儿,道:“快点走吧,再不走,可能要惹麻烦。”
茂院内。
刘辩来到了正堂,这里正在忙着收拾考卷,一个个的糊名、装箱。
“臣等参见陛下。”
看到一身常服的刘备,孔融,陈琳等人急忙行礼,面带疑惑与不安。
刘辩摆了摆手,来到一个个箱子前,随手拿起一份考卷,笑着道:“考完了?”
陈琳对於刘辩的突然到来很是意外,谨慎的道:“是的陛下,所有考卷都在这里。按照计划,今天送到东观,明天一同阅卷。”
刘辩看了一眼,随手放下,道:“蔡公称病告假了,王尚书也很忙。阅卷一事,就交给卿家全权处置,也不用担心,东观那边的博士、教授,全数归你指派,认真阅卷,勿要遗才於野。”
陈琳心中一惊,蔡邕告假了?王朗太忙?
那也用不着陛下亲自来告诉我吧?
陈琳心里起了不安,不动声色的抬起手道:“陛下,臣资历尚浅,怕是不足担任,是否,请派德高望重之人为把持?”
刘辩笑了笑,余光扫了眼孔融,踱着步子走了走,道:“就卿家了。连夜阅卷,尽快有个结果。”
陈琳顿觉诡异,想不通其中缘由,只能硬着头皮道:“臣领旨。”
刘辩嗯了一声,又翻了翻考卷,转身离开。
等刘辩走了,孔融依旧疑惑不解,与陈琳道:“陈尚书,陛下这是?”
陈琳满脸凝色,左思右想还是不安,道:“孔公,还是抓紧将考卷送去东观吧。”
送到了东观,陈琳就有时间去找荀彧,荀攸,锺繇等人问个明白。
即便他不在中枢,这几日还是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反常,尤其是刘辩亲自来这一趟,令陈琳更加确定——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刘辩出了茂院,转头就招来了皇甫坚长。
“你说,这件事,是交给刑曹,还是黄门北寺狱?”刘辩是从后门走的,是真的走,皇甫坚长跟在后面。
皇甫坚长道:“谨遵陛下旨意。”
刘辩漫步走着,心里琢磨不断,道:“鱼差不多都入网了,那就看看许攸的手段吧。对了,刘协的事,是你从中插手了?”
皇甫坚长见刘辩终於入正题了,立即道:“是臣通知的刘备。”
刘辩停住脚,望向南方,背着手,轻声笑道:“朕这皇弟,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甫坚长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有人想要劫走刘协,其实皇甫坚长早有判断,是以一直派人跟着,好巧不巧,在最后关头,还真有人出手。
但对於刘协,皇甫坚长一个字都不敢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