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尚书台,一个是吏曹,这么下去,天下的官帽,都要被他们瓜分!”
一众人你一嘴我一句的‘闲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蔡邕不自禁的微蹙眉头,摸着胡须,若有所思起来。
如果朝廷被‘颍川党’与‘杨党’把控了,将来他的外孙继位了,岂不是要受制於人?
御史台。
田丰从宫里出来,交代一番事情,便直接来到了吴景的牢房。
御史台是没有地牢的,但为了临时羁押,还是分出了一个区域,十几间房子作为牢房。
吴景的的牢房,桌椅板凳,笔墨纸砚,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这会儿,吴景披散着头发,坐在书桌前,无视摊开的摆着,拿着一本《左公》,专注非常的看着。
吱呀
门被推开,一身常服的田丰迈步而入。
吴景恍若未觉,从从容容的翻了一页。
“这一页,你看了快一天了,看懂了?”田丰来到他对面,径直坐下,淡淡道。
吴景放下书,面无表情的道:“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该料理的收尾都料理清楚了,伱不必套我的话,死既死矣。”
田丰伸手,拎起茶杯给他倒茶,道:“你以为,你在洛阳城里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其他人就不知道?皇城府,黄门北寺狱,真的对你那么放心,半点不调查你?”
吴景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田丰将茶杯放到他跟前,而后直起身,与他对视,道:“你的好外甥,现在正在袁绍军中,要助袁绍拿下南海郡,你说,吴郡是否空虚?对了,你还不知道,右司马刘备,已经返回豫州了。”
吴景神色不动,淡淡道:“我要证据。”
田丰微微一笑,道:“你要什么证据?河道发生那么大事情,你作为工曹尚书,单是渎职,就足够夷你三族了。”
吴景毫无惧色,道:“朝廷要杀,我又能如何!?”
田丰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你的罪,就是夷灭三族,你顽固不化,不会有任何改变。”
吴景冷笑连连,道:“既是如此,田中丞来找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田丰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我需要你的名单,你在工曹任上的贪污受贿的名单,尤其是涉及河道的。至於你跟孙策等人的谋逆之事,我并不在乎。”
吴景拿起桌上的书,再次看起来。
这田丰自说自话,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简直可笑!
田丰也不在意,道:“我知道你不怕用刑,你要想死,我根本拦不住。但你应该清楚,事情不会因为你的死而有所改变。工曹我抓了大半,不管他们招与不招,都是先是大刑折磨一晚上。你的秘密藏的很深,但是我要查出来,无非是多用一些时间。”
吴景仿佛没有听到,还悠闲的翻了一页。
田丰看着他露出的脑门,道:“当然,不会是全部,不过够用了。我从豫州来洛阳时就想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涉及河道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哪怕同归於尽。在抓你之前近一个月,我已经拿到旨意了,你猜,我这么长时间都做了什么。”
吴景神色动了,慢慢放下书,双眼漠然的盯着田丰。
田丰再次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大口,而后道:“豫州的河官,几乎被我杀干净了,但杀之前,我也进行了审讯。顺藤摸瓜,在河西抓了一些躲藏起来的人。这些人,有不少是你之前进京处理的收尾。但不得不说,你心不够狠,换做是我,一定杀人灭迹,让他们消失在世界上,永远开不了口。”
说到这里,田丰顿了下,看着吴景的双眼,微笑着道:“我帮你做了,很干净。”
吴景脸色逐渐阴沉,盯着田丰低喝道:“田丰,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不是正常的朝廷官员,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
那些人是他的心腹,是从吴郡带来的,是以心中不忍,没有诛灭,不曾想,这个田丰居然找到。
非但不留做人证,还杀了他们!
田丰神情淡漠,道:“我说了,你们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要涉及河官的,你若是不给,会发生一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比如,你为孙权找的那个姻亲。”
吴景神情大变,继而死死咬着牙,怒睁双眼,恶狠狠的瞪着田丰。
他没想到,这样密事,田丰都查到了!
田丰将吴景的表情尽收眼底,推了推身前的笔墨,起身离开。
“等等!”
吴景眼中血红,咬牙切齿的道:“你真的只要河道名单?”
田丰头也不回,淡淡道:“只要名单。”
吴景审视着田丰的背影,而后低头看着身前的白纸。
他心中犹豫挣扎,右手还是颤巍巍的去拿笔。
他可以不写,但他隐藏的秘密就要被揭发出来,那比夷三族还要可怕,将破灭他仅存的希望!
即便心中明白,写出来了同样保不准田丰是在故意坑他,但他,还是想赌一赌!
田丰仿佛听到动笔的声音了,这才继续迈步,走出吴景的牢房。
“中丞,我们没有查到什么孙权的姻亲啊?”走出几步,身后的司吏忍不住的问道。
他熟悉案卷,根本没有这一茬。
田丰道:“去太原的路上与那孙权闲聊,他说过有这么一桩神秘的婚配,他都不知道根底。”
司吏一怔,道:“这,这,中丞是在诈那吴景?”
田丰脚步不停,道:“什么河西的事,我也就知道有这么个事情,但人具体在这里,我并不清楚。”
司吏楞在了原地。
纯,纯是诈啊?
“派人去羽林军那边借兵,还有,知会天牢,我要一片属於御史台的牢房,大一点。”
田丰走在前面,道:“再给尚书台通气,最冲一个月后,我要出京。”
司吏看着田丰笔直如松的背影,心里不由嘀咕:真的是诈出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