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师徒谈心
镇抚司衙门那场会议结束,佛道各流派的话事人却并未离开洛阳。
会议是结束了,麻烦事情却才刚刚开始。
这次朝廷明显是动真格的了,佛道两家不给出具体的方案,是过不了这一关的。
问题是,该怎么配合朝廷做教化工作。
这不是派几个人去传教就可以的了。
一个不好,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坏了朝廷的大事。
而且佛道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佛道内部各派系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张宇初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太愚蠢了吧?
对朝廷政策的了解越深,他就越能感觉到,大明与之前的朝代不同。
“如果人人都能保持理智和情绪,天下早就太平了,哪还有如此多纷争。”
“你现在去拜访,在外人看来就是阿谀奉承,是攀附富贵。”
就算不屑於亲自出马,派人送点药过来也能起到效果。
刘渊然却笑道:“官场有很多规矩,其中一个叫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被朝廷打压,被无视,现在又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骑在头上。
肯定是回云南,继续搞教化工作。
老师面前,张宇初也没有隐瞒,说道:
“否则也不会有这一场会议了。”
刘渊然说道:“在朝廷眼里,万事都不如一个稳字重要。”
现在板子下来了,打的很疼很致命,就需要有一个人去表示服软。
以后再想如之前那般轻松,是不可能了。
“要么是认为,这么多派系一起消极,刀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们心中自然积累了很多的不满。
“真正决定人选的,是那位太孙伴读。”
“而且人都有私心,我也有。”
刘渊然心神震动,他在这个弟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相对来说,佛教对传教的欲望,要比道教强的多。
刘渊然欣慰的道:“子璿果然胸襟开阔,足以担当我道教在宗教司的代表。”
佛道两家怕的是被别的宗教取代。
“我知道老师的意思,放在往日我也不想管,各派荣辱兴衰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来人正是刘渊然,他走到张宇初旁边,说道:
“即便是革新,也希望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
刘渊然说道:“你又糊涂了,如果他对你没好感,为何要下那张请帖?”
於是找了个借口到院子里透透气。
莫非那陈伴读真如老师所言,是对自己有好感,才下的贴?
“他不是为了分化我们吗?”
张宇初疑惑的道:“老师是否弄错了,我与他从未打过交道,他怎会对我有好感?”
当时为了逃避见面,他假装生病,到现在都还被人拿来嘲笑。
“我在云南已经有了很深的根基,又获得了朝廷的认可,如此大好时机岂能放弃。”
然而光有热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要掌握正确的方法才行。
“他们只是希望佛道听话,而不是真的要废除两教。”
“佛道两教传承千年,已经深入人心,想要完全废除无异於刮骨疗毒。”
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想通了这一切,他不禁有些尴尬:
“是我误会他了,改天当亲自登门道歉。”
两家坐在一起开了一天会,什么东西都没商量出来。
在板子没有落下来之前,去拜访陈景恪会被同道误会。
刘渊然严肃的道:“不要把人想的太聪明,更不要将别人想的很理智。”
“正如陈伴读那天所言,我若想将自己的道传下去,就必须获得一块属於我的道场。”
只留下师生两个面面相觑。
“很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就是愚蠢。”
他们自然也在关注道教那边,对道教的进展很了解。
“不过都是我道教一脉,我还是希望各派都能平稳渡过这次风波。”
而且他们还觉得很无辜。
现在朝廷放开了限制,甚至要求他们去传教,各派系其实都挺支持的。
看着一位位道貌岸然,却一句人话都不说的诸位同道,张宇初心中异常憋闷。
然而,朝廷的政策变了,一夕之间他威信扫地。
张宇初这才想起那张让他丢尽颜面的请帖。
比起个人的荣辱,他更忧心道教的未来。
只是被驯化的太久,朝廷又限制传教,他们才表现的有些躺。
如果真如刘渊然所说,对方对自己比较欣赏,那事情就好办了。
张宇初点点头,然后敬佩的道:“都被老师您猜中了。”
可为什么两家一起打?
多操心没人会体谅,反而会认为他想争夺话语权。
张宇初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许久才说道:“谢老师指点。”
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大义而不顾一切。
“在道教各派眼里,你定然是准备出卖大家……”
谁能进入宗教司,他的话语权才是最大的。
为后续争取进入宗教司,创造有利条件。
如果是别人提这件事情,他肯定会认为是嘲讽。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对方交好。
可对面是他很尊敬的老师,自然不会如此。
张宇初眼睛一亮,说道:“老师的意思是,朝廷不会因为个别派系的不配合,就牵连整个道教是吗?”
张宇初苦笑道:“经历过上次之事,我哪还有脸再去谋求这个职务。”
朝廷的态度如此强硬,你们还敢消极抵抗,等着被收拾吧。
“很多你认为很愚蠢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却是理所应当。”
所以会议结束后,佛教各派就坐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刘渊然摇头说道:“你很聪明,学识也很渊博,却不懂官场。”
毕竟佛教教义要求普度众生,不传教怎么普度?
张宇初沉默了,双方实力相差太大,确实没必要搞那么多小动作。
以前有多风光,此时就多狼狈。
张宇初恍然大悟,我就说能成为各派话事人的,应该不会这么蠢,原来如此。
刘渊然不禁摇头,这个弟子太沉迷学术研究,总是忽略一些人情世故方面的忌讳。
不过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时,身后有人说道:“呵呵……子璿因何唉声叹气。”
张宇初疑惑的道:“老师何意?”
“这……”
刘渊然嗤笑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发表意见了?”
“你真以为屋内那些人就那么愚蠢?”
两人心中一惊,连忙拦住那名道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