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龙凤呈祥
“诸君,饮胜。”�6�9�6�9左川举起酒杯,高呼道。
饮胜意为干杯之意,算是古语用法。
随着时代变迁语言更替,只有南方某些较为封闭的地方还在使用。
说白了,现在只是部分地区的方言。
在这种场合,用方言其实是不恰当的。
但饮胜听起来比干杯含蓄、雅致,且‘胜’字更有气势,恰符合现在的局势以及诸人的心境。
所以,左川用了家乡方言‘饮胜’,也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回应:
“饮胜。”
然后众人就开始热烈的讨论,畅想起美好的未来。
欧阳伦已经被杀十几日,太上皇没有采取任何报复行为,似乎默认了这一切。
随着连续两期报纸的连篇报道,理学派正式坐上了道德的宝座。
直到这时,他们才敢召开庆功宴。
能来参加的,基本都是理学派的中坚力量。
场面端是宏大,可谓是英才齐聚。
将来必然能成为史书上最重要的聚会之一。
一想到美好的未来,众人就忍不住兴奋。
期间自然少不了分功。
他们这么做自然不会是为了夸耀谁,而是有着利益目的。
胜利了,要分赃啊。
分赃的依据,自然是这次大事件里立下的功劳。
功劳最大的自然是左川,冲锋陷阵的先锋大将。
也是他率先发现了欧阳伦之事,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与他并列的,自然是两位内阁学士。
为啥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做,却能和左川并列呢?
因为他们是内阁学士。
这三个人的功劳,没谁敢否认,更没谁敢抢。
但自他们三人以下争抢的就厉害了。
谁干了什么,起了多大的作用等等。
读书人吗,都好面子。
他们自然不会自己吹自己,而是相互吹捧。
或者一个派系内的人,联合起来吹捧派系领袖。
如果只是吹捧自己还没什么,有些人吹着吹着就开始贬低别人,弱化他人的功劳。
甚至直接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被抢功劳的人自然不愿意,开始反驳。
前一刻还患难与共的战友,此刻却变成了竞争对手乃至仇人。
互相之间吵的不可开交。
陈瑛看着这一幕,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实则鄙夷不已。
这群虫豸,难怪太上皇瞧不起他们。
还没胜利呢,就迫不及待的庆祝,忙着分起赃来。
但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心中其实被堵的有些不痛快。
原因很简单,他是功劳被抢的最严重的那个人。
在挑战皇权的时候,他不但冲锋在前,还积极摇旗呐喊,联络更多人加入。
那会儿他是多么的风光。
谁见了他都交口称赞,人人见了他都得称呼一声贤弟、兄长。
就连两位内阁学士,都要喊一声贤侄。
再看看现在,他成了酒宴上的透明人。
除了少数几个人,基本没谁在乎他。
究其原因,还是他地位最低,成就最小。
当初也不过是个佥都御史,后来直接被罢官成了白身,学术上也没有什么贡献。
说白了,没人会真的拿他当回事儿。
大家只是拿他当炮灰而已。
两相对比,强烈的反差实在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我是叛徒是间谍怎么了,你们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说实话,当时他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那种感觉,实在太爽了。
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一度想背叛朱元璋,真的加入这群人。
但一想到朱元璋的铁腕,想到锦衣卫诏狱,他就冷静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时不时的会想。
若是当初没有答应太上皇,而是坚定的站在理学派面前,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这种遗憾没有了。
这群蠢货,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和这样的虫豸一起,怎么可能夺得大权。
劳资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投靠了陛下……
不,不是投靠,我一直都是陛下最忠诚的臣子。
这样想着,他嘴角浮起一抹讥笑。
事实上,场内不少人都在关注着他,对他的反应自然也有不同的解读。
有人羞愧,有人愤怒,有人无所谓。
当然,也有人嘲笑他只能装高雅。
左川作为和陈瑛打交道最多的人,对他是非常欣赏的。
尤其是对於他今天不争不抢,被人抢了功劳连反驳都没有一句。
这种荣宠不惊的心态,着实让人欣赏。
至於陈瑛的讥笑,在他看来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对於眼前这一幕,他也同样想嘲讽一番。
不过作为领袖之一,他不能这么做罢了。
想到这里,他赞道:“信圭真乃英才也,当重用之。”
信圭就是陈瑛的字。
坐在他旁边的刘敩、赵叔才,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附和道:
“我理学当广纳天下英才,如此方能长久不衰。”
“陈信圭此次表现,正如其名字,忠信如玉。”
如果陈瑛知道了他们所想,肯定会嘲笑不已。
谁稀罕你们的欣赏。
爷是保皇派。
——
理学派在庆祝,老朱自然是清楚的,对此他毫无表示。
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将情报扔到了一边。
和一群死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安庆呢,还在哭吗?”
马娘娘无奈的道:“是啊,换成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难过的,且由她去吧。”
老朱却依然不肯善罢甘休,说道:“她还在怪咱?”
马娘娘冲疑了一下,才点头说道:“过几日她会想通的,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呵……”朱元璋冷笑一声:“若非她包庇,欧阳伦能犯下如此大罪?”
“不知反思,还要怪起咱来了。”
“本来咱还想给她们母子留点产业,既如此也没必要了。”
“人也别留在京城享福了,去凤阳守陵去吧。”
马娘娘毕竟心疼女儿,劝道:“我就两个女儿……你先别急,过几日她自会想明白的。”
老朱叹了一声,解释道:“你以为咱愿意如此?她也是咱的孩子。”
“就算她犯下再大的过错,咱都能原谅她。”
“可现在她不只是恨咱,连雄英也一块恨了。”
“再放她在外面惹是生非,对谁都不好。”
“等将来咱们都不在了,雄英拿她才是没有一点办法。”
杀了?圈禁?
名声还要不要了?
放任不管?糟不糟心?
马娘娘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但还是那句话,这毕竟是她的女儿,只能重复那句话:
“且先缓几日,看她能否想通吧。”
老朱自己本就很犹豫,现在看着媳妇悲伤的样子,就更狠不起心了,说道:
“好,咱再给她一些时日。”
之后夫妻俩就谈起了目前的局势。
“蒋瓛那边你通知了吗,何时出手?”
老朱说道:“已经动手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马娘娘也恨恨的道:“是时候算一算总帐了。”
老朱点点头,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殿外传来喧闹声。
他眉头一皱,脸上浮出怒意,推开门看到远处有几个内侍再说着什么。
於是喝道:“何事喧闹?”
那几名内侍连忙跑过来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气喘吁吁的道:
“陛……陛下,安……安平侯府送信儿过来,说公……公主临盆在即。”
“什么?”老朱惊喜的:“何时送来的消息?可属实?”
那内侍回道:“就是刚刚,从城外用篮子送入宫中,奴婢立即就来禀报陛下。”
马娘娘也走到门口,面带喜色道:“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
老朱大喜,道:“走走走出宫,去安平侯府,咱要亲自迎接咱外孙。”
马娘娘拉住他,劝阻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再说,你出宫一次就劳师动众,万一在惊吓着福清了。”
还有一层原因,现在多事之秋,老朱最好还是别轻易出宫的好。
“是咱欠考虑了”朱元璋也冷静下来,对那内侍道:
“你马上带几个人去安平侯府,每隔半个时辰就向咱汇报一次情况。”
那内侍连忙应了一声,带了几名跟班向宫外奔去。
出宫自然没那么容易,要经过好几道审核。
按照正常程序走,晚上出宫光审查至少得大半个时辰才能完成。
当然,白天是没有这么麻烦的,仅限於晚上。
再加上夜晚维持宵禁的武侯审查,等这名内侍到达安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刚进门,那内侍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太子朱雄英。
陈景恪和他父母自然也都在。
对於朱雄英的存在,那内侍丝毫不觉得意外。
宫里谁不知道太子和安平侯的关系,这么大的事情太子要是不在,那才奇怪。
事实上,陈景恪同时给老朱和朱雄英传了消息。
至於朱标那边,告诉老朱就等於告诉他了。
朱雄英第一时间就假扮成东宫官吏溜出来了。
那内侍连忙参拜了一圈,才小心的问道:
“安平侯,不知公主如何了?”
怕别人误会,又连忙解释道:“太上皇和娘娘关心公主,让奴婢每隔半个时辰就传一次信儿回去。”
“有劳了。”陈景恪先是道谢,然后说道:
“请了最有经验的稳婆,周王那边也派人去请了,以防万一。”
请朱橚,自然是防止难产,到时候现场剖腹产。
不过朱橚住在城外,想过来需要一些时间。
那内侍听完后,连忙吩咐一名跟班往宫里传递信息。
想必这会儿太上皇和娘娘都等急了吧。
急的又何止是宫里,陈远和冯氏也急的团团转。
期盼了二十多年,终於有孙子辈了,心里有多开心,就有多着急。
朱雄英要好的多,伸着脖子一直往屋里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儿媳妇之类的话。
陈景恪反倒是最不着急的。
不是他冷血什么的,而是心里有底。
福清今年二十六七岁,是生育的最佳年龄。
平日里又主意饮食和锻炼,身体素质非常好。
只要不是胎位不正,基本不会难产。
况且就算运气不好,不是还有朱橚的吗。
作为医生,这点心理素质他还是有的。
事实也和他推测的差不多,都没等朱橚赶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屋内就传来啼哭声。
众人皆欢喜不已,一窝蜂跑到门口。
‘吱扭’一声门被打开,一名稳婆满脸堆笑的道: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一名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