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宋军太能打了……阿里骨想起当年,他的养父被宋军打的到处流窜的事情。
他知道,必须寻找盟友。
谁呢?
党项人已经靠不住了,就只能去找回鹘人后面的辽人。
於是,阿里骨送走宋使,回头立刻派人绕道西域回鹘人的地盘,前往辽国。
他希望得到辽国的册封和支持。
……
在西夏和青唐的纷纷扰扰中,汴京城的树叶就已经黄了。
秋风吹拂着御花园,落叶在花园的小径中飘落。
已是元丰八年的九月乙酉(十八)。
赵煦坐在凉亭里,屁股下垫着柔软温暖的裘垫,至於衣服他则换成了更加保温的厚衣。
宋用臣来到他面前,拜道:“大家,臣回来了!”
赵煦放下手里的书对宋用臣道:“宋宣政一路辛苦了……”
“不敢!”
“和我说说看,这一路勘探东流道,有何结果?”
宋用臣答道:“奏知陛下,臣奉旨勘察东流道泥沙淤积情况……”
“已大体将东流河道淤积严重之地,绘於图上……”
便将一张卷起来的元书纸呈递在手中。
赵煦让冯景接过,拿在手里认真看了看,然后叹了一声:“东流道淤积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宋用臣点点头:“此水之天性也……”
赵煦吁出一口气:“是啊,水之天性也!”
然后,他看着宋用臣,问道:“若是每年冬季,雇佣民夫清淤,可否缓解?”
宋用臣摇摇头:“东流道流经数州之地,若是清淤……工程太大,耗费太多……且今年清淤,明年又会淤积……”
赵煦点点头,他也知道是这样,但除此之外,以如今的技术条件,便只能选择工程量更大,耗资更多的项目了,而这些项目暂时都不具备可行性。
这也是赵煦为何要鼓噪登、莱淘金热的原因之一。
廉价的青壮劳动力,在任何时候都缺。
只要登莱的淘金热,能像景佑年间一样,聚集十几万青壮去京东路。
那么,不止开矿的劳动力是现成的。
就连挖河、清淤的劳动力也是现成的。
根本不需要在京东路征发、雇佣,也不会破坏脆弱的小农经济。
简直赚麻了。
赵煦叹息几声,对宋用臣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清淤,再想其他办法了……”
宋用臣再拜,道:“其实……有一个办法……”
“梁山泊……”
赵煦一听,就知道宋用臣在说什么了,立刻摇头:“太难了!”
赵煦清楚,宋用臣指的是王安石在熙宁年间提过的一个计划。
先封闭梁山泊,在其下游建立堤岸,然后开凿一条运河,将梁山泊和黄河相连。
这条运河平时通航,洪水的时候,就用来泄洪。
将洪水导入梁山泊,如此一举两得。
既可以泄洪,也可以让含有泥沙的黄河水在水泊梁山自然淤积,不断创造出良田。
这个计划是王安石受到刘攽的启发提出的。
当时,有人和王安石建议——梁山泊八百里水泽,若可以将水都排出去,那么就可以得到八百里良田。
王安石很兴奋,将这个想法和刘攽说了,然后问刘攽:“这梁山泊的水,哪里可以容纳呢?”
刘攽回答:“在旁边再挖一个八百里的湖就可以了!”
王安石被一语点醒大笑而止。
但后来,王安石又突发奇想。
既然梁山泊的水没地方排,那我引黄河水去淤积总可以了吧?
然后,一算工程量……
朝野久久无语,这是再造一条大运河的工程量!
隋炀帝前车之鉴在那里,谁敢再上马这样的超级工程?
可没有人想被称赞什么‘共与大禹论功不算多’
赵煦看向宋用臣,问道:“可否如引洛清汴般,引几条清水河的河水,冲刷关键淤积河段?”
宋用臣摇摇头:“若是这样,还不如导黄河水入梁山泊……”
“且黄河不比汴河,没有什么河流比黄河更强……随意导河入黄,到了汛期,黄河水倒灌……”
赵煦愣住了,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那用狭河木岸呢?”赵煦问。
“这倒是可行……”宋用臣道:“只是东流道本就不宽,再用狭河,水道就更狭窄了……”
“一旦汛期,恐怕都会被冲毁……”
赵煦吁出一口气。
他知道的,只能慢慢来。
便对宋用臣道:“我欲以卿为都大提点东流道清淤大使……”
“且先将淤积最严重的几条河段,清理一遍……再设置些狭河木岸,稳住河道……能缓一岁是一岁……”
送走宋用臣,赵煦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微微吁出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明清两代用束水攻沙治河。
可现在,技术不成熟,条件也不具备。
束水攻沙,需要大建堤坝!
此外,还需要沿着黄河下游,特别是东流道和北流道的流经区域,大量蓄水,修建人工水库。
原理和宋用臣导洛清汴以及狭河木岸是一样的。
利用清水本身的力量,将黄河河床淤积的部分冲走,也利用河道的力量,来给水流加速。
但,这同样治标不治本。
因为上游和中游的来沙量决定了一切。
“先等等吧……”
“等沈括搞出了水泥什么的,再去慢慢的实验……”
“还来得及!”赵煦喃喃自语。
下次大洪水,要等到元符二年,那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说不定,到时候,已经灭了西贼,控制住了黄河上游,那就能通过植树从源头减少泥沙,从而将下游的水患降到最低!
这样岂不比现在大兴土木要强?
赵煦可记得元朝为了治河,搞出了‘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事情。
所以啊……
“还是灭了西贼,更划算!”
注:王安石欲引黄河水进梁山泊的事情,我忘了是在那里看过的,查了好久没查到,只记得是好几年前在网上看到的资料,印象很模糊了。所以有可能有错误,甚至可能是我自己记忆错乱。
姑且用之!
就当是苏轼的论刑赏之忠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