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城墙上,给古城阳朔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城内青砖黑瓦,石板铺路。一条清澈的河流贯穿全城,经水东门汇入漓江。
如果能把地上乱七八糟的屍体、武器、血迹清理干净,阳朔还真是座美丽的古城呢!
傍晚,焦琏率军入城,进驻县衙,城中一片肃穆。
战果已经统计出来,算上瑶人,俘敌约三千人,缴获鸟铳八十、战马二百二十多匹,钱粮、甲仗无数。
焦琏很高兴,召集众将宴饮。
酒过三巡,焦琏红光满面,踌躇满志,说道:“今日攻占阳朔,四面围城,势如铁桶,不使一寇逃脱,真是大快人心。阳朔为平乐的门户,夺下了阳朔,平乐指日可破。”
大将白贵勇猛好杀,说道:“爵帅,我老白可不快活。老白率军驻屯南门,阻击清虏援军,受虏前后夹击,几乎不支,至今忿恨不平。
“这些战俘皆为汉奸,杀戮同胞,抵抗大军,留下后患无穷。依我这见,除瑶人外,其余俘虏尽数斩杀,以绝后患。”
杀俘之事古来有之。明末清初之际,战争愈发惨烈,军队虐杀俘虏,更是屡见不鲜。
岑丹初并不赞成杀俘。俘虏是宝贵的人力资源,不能擅杀,理应补充军队,充作苦役。
此前,焦琏军队人数少,俘敌不多。桂林之战俘虏虽多,却背靠桂林大城,有守城兵帮忙看管、处理战俘。现在,明军还要继续东进,确实无暇处理战俘。
杀俘是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但明显不妥。
丹初自知身份不够,并不急着说话,免得惹恼白贵。
赵兴颇有将才,当即表示反对,说道:
“老白,杀俘不祥。清虏投降,固因突围无望,却也抱有一线生机。若贸然杀俘,断其生机,清虏知道投降我军必死,以后凭城死战,再想招降他们可就难了。
“况且,鞑子擅长笼络兵心,以招降明军为能事。每临战事,鞑子往往驱使降军在前,降军又往往策反明军,里应外合,每每奏效。若贸然杀俘,恰中了鞑子的奸计。”
众将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丹初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愚以为,处置战俘应当区别对待。对於鞑子,特别是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归顺大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杀之固不足惜。
“汉军八旗,入关前就编入汉军的,投降可能性亦不大。入关后编入汉军、绿营的明朝降军,还是会投降的。阳朔城内的俘虏,除了瑶人就是汉人。
“汉人中,汉军数量极少,大部分是绿营,乃至投降不久的明军,连绿营编制都没有。这些人,只要笼络得当,还是可以为我军所用的。”
马起蛟在诸将中威望最高,说话很有分量:
“不如,只杀官,不杀兵。傁查俘虏中的军官,把队长以上军官全部杀了。俘虏没有军官,群龙无首,无从作乱,我军又可利用俘虏补充军队。”
马起蛟兵马最强,有两千多人,离满编还需一千人。其余各镇类似,诸将多附和。
岑丹初仍不赞同。杀军官与杀官兵并无本质区别。俘虏人心惶惶,秩序混乱,军官可趁机扮成士兵。想从中纠出军官,加以杀戮,其实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