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春风拂面,广西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本该是抢种早稻的时节,明清两军却在城外排列开来,即将展开惨烈的厮杀。
清军从容列阵,开始向前推进。大概过了一刻锺,明军才勉强列好战阵。
何腾蛟迫不及待地下令出击,号炮声起,接着是数声沉闷的号角。中军升起黄、红两面大旗,正是向前进发的信号。
一万多人马组成的庞大战阵,开始缓缓前进。斥候足有上百名,全部骑马,不停穿梭於两军阵前的空隙、侧翼,随时传递战场情报。
上万人的战阵,丹初还是第一次见。中军每吹响一次大号角,各镇得以小号角应之,将士走十步,然后停下来整理队形。
明军缺少合练,多新兵,越往前走,队形越乱。后军更为孱弱,队形混乱,速度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似乎在催促前军前进。
永安军夹在赵兴与白玉之间,位於前军正中偏左的位置。两个步兵营在前,标营在后,前步后骑。丹初位於标营中间位置,被一队亲兵护在中间。
亲兵队老兵比例高,但也有不少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新兵难免紧张,面露惊恐。也有人不怕死,反而十分兴奋,期待能够立下战功。
丹初轻笑一下,用槊杆碰了下岑勇。岑勇猛地一惊,身体像触电般躲到一边,仿佛突然遇到了敌人。等他发现是丹初在捉弄他,便长舒一口气,说道:“大帅。”
“一会儿上了战场,你紧随在我身后,凡事依据旗号,不可意气用事。”
“诺。”初临战场,岑勇显得特别紧张,亦特别兴奋,答话简短有力。他才十七岁,因在童子队表现卓异,选入标营亲兵队,任伍长。
丹初总想交待他点什么,转念一想,似无必要。战士的成长,要靠教导,更要靠实战。叮嘱他千句万句,不如让他真刀实枪地干上一场。
行军队列出奇的缓慢,越往前走,战场气氛越紧张。丹初第一次置身大兵团战阵,第一次对阵大队清军,还可能要与满洲兵拚杀,略感紧张。
时间走得太慢,他很想和何云聊聊。永安军已经成镇,朝廷亦给丹初派了监军和监纪。
好在他与瞿式耜相睦,瞿式耜顺水推舟,以何云为永安镇监军,以严炜为监纪。这两人都是瞿式耜的同乡,也都是他的幕僚,都已归顺丹初,自然不会掣肘。
标营教导本为俞厚基,因他留守永安,丹初改以何云为教导。永安军制,教导战时押阵,有督战、赏罚之责。
何云很快勒马过来,身着棉甲,额头沁满了汗珠。他虽是文士,亦颇习武,骑术相当不错。只不过,他亲临战场不多,似乎有些担忧。
丹初眉头一皱,笑道:“老何,一会儿冲锋陷阵,你跟得上吗?”
何云惨然一笑,说道:“冲锋陷阵自无问题,大帅无须担心。只是……”
他担心影响士气,没有说下去。
丹初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清军离得远,旗仗显得很鲜明。置身明军战阵,内部的混乱一览而余,令人不禁担忧。
何腾蛟不留后手,大开城门,分三路出击清军。精锐皆在北门,却混乱如此,何以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