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军破城,父亲不愿投降,纵火自焚。”
“不对,”金姬冷笑道:“岑大将军有意劝降令尊,派王允成入府说合。令尊有意归顺,心腹大将也都愿意投诚。但白虾子挟持令尊,先杀定南藩大将,后逼迫令尊自杀。此中原委,想必孔小姐一清二楚。”�6�9�6�9这件事,孔四贞自然听说过。只是,孔有德、白虾子、白氏等当事人都已命丧黄泉,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了。
见孔四贞没有言语,金姬进而问道:“孔小姐认为,大将军是何等人物?”
岑丹初经历传奇,战功赫赫,即便在满清敌占区,亦流传着他的传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孔四贞亦很仰慕岑丹初,此刻身处大将军行辕,半是诚心,半是违心是说道:“大仁大义,大智大勇。”
金姬心中一喜,一不小心透了底,说道:“实不相瞒,大将军愿意赦免定南藩军,保全桂林城内上万眷属。为示诚意,他愿纳孔小姐为妾,上承天意,下安藩军、眷属。”
“啊?”孔四贞大吃一惊。作为孔有德的独女,孔四贞势必要服从政治婚姻。她年龄渐长,对此已有心理准备。只是,孔有德间接死於岑丹初之手,让她嫁给杀父仇人,还屈身为妾,孔四贞终感不甘。
“妾父母在世时,已经许有婚事,实不敢有污大将军名声。”
金姬有备而来,说道:“可是孙龙之子孙延龄?想必你已知道,孙龙已在荔浦战死。桂林破城时,孙氏率家丁抗拒天军,全家死绝,孙延龄也屍骨不存。”
“啊?”夫家也指望不上了,孔四贞更加绝望。
金姬甚得瞿式耜的喜爱,也是博学多才的女士,劝道:“令尊给伊兄取名为庭训,无非是望子成龙,希望伊兄能像孔鲤一样,成为一个有为之人。可曲阜孔氏拒绝令尊进入孔庙,斥责令尊冒充孔门后裔,庭训已成笑柄。
“令尊给伊取名为四贞,同样另有深义。忠孝仁义,是为四贞。令尊甘为满清鹰犬,大节有亏,四贞皆无,为世人所唾骂。他已有悔悟之心,却被白虾子挟持,不能轻易反正,只得寄希望於伊,希望伊忠孝仁义,为孔氏延续贞节。若伊再执迷不悟,可就违背令尊的初心了。”
这一番诡辩,令孔四贞哑口无言。
金姬见火候到了,击掌为号,早有三个妇女推门而入。
孔四贞定睛一看,来人都很熟悉,是定南藩大将线国安、马雄、王永年的妻子,随手还带着贺礼。
线国安、马雄、王永年或在平乐,或在粤东,兵穷势孤,难以为继。他们的家眷都在桂林,受赤军挟制,巴不得孔四贞立即嫁给岑丹初,保全阖门安全、富贵。
线国安妻子地位最高,满脸推笑,唠唠叨叨地说道:“小姐,听说伊要嫁给大将军,我们娘们都高兴得很,特意过来祝贺。
“伊哭什么呢?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以前咱们身不由己,不得已做了鞑子。现在大将军愿意收纳咱们,定南藩拨云见日,终於得遇明主。
“伊瞧赤军,真乃王者之师,破城之后不仅不屠城,还严整军纪。藩军在外未降,眷属都得保全。伊嫁给大将军,咱娘们都能跟着沾光,富贵可得保全。将士们改作赤军,立地成佛……”
几个妇女都是藩军眷属中有头有脸之人,丈夫都是定南藩大将,与孔有德过从甚密。眼下,丈夫的安危、阖门的富贵可都寄托在孔四贞身上。这些人见惯大风大浪,有的还是东江镇时期的旧人,你一句我一言,使出平生本事,说个不停。
孔四贞插不上话,起先只是被动地听着,最后竟被她们说动了心。她孤苦无依,犹如乱世浮萍,能嫁给岑丹初为妾,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