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6�9�6�9又过两日,顾炎武、顾祖禹、周庭深一行抵达广州,在城东南定海门附近码头停船。
这几年,广州几度易手,频遭战乱。三人一路南行,屡见城市萧条,以为广州也是如此。却不曾想,定海门外船帆如雪,各类商铺鳞次栉比,大有一副太平盛世的气象。
众人在海上漂泊已久,静极思动,船一靠岸,先派人雇佣脚手、轿班,准备去望远楼大块朵颐。这望远楼靠近海神庙,是广州城南有名的客栈。
不想,仆役没找到轿班,却找来两个伙计,说道:“各位老爷,实在是找不到轿班。倒是碰到了两个客栈的伙计,说是有驴车可以乘坐。”
早有一个中年伙计上前,腆颜笑道:“听几位爷的口音,是北面来的吧。实不相瞒,南越国主入主广州,招徕人才,鼓励工商,行旅络绎不绝,客栈人满为患。
“您几位要去望远楼,铁定是客满了。要是不嫌弃,咱家是新开的客栈,名叫‘靖虏客栈’,赤军军谘府王将军题的名。您要是乐意,小的就牵来驴车,叫来脚夫,送各位爷到咱家落宿。”
这伙计会说官话,带着浓重的粤话口音,连比画带重复,总算是讲清楚了。
“有趣,有趣。”顾炎武笑道:“你这客栈,为何叫靖虏客栈?”
“咱家老板是南海人,去年赤军援广,老板到佛山投效,馈以粮草、火器、炮匠,由此与赤军王将军相熟。如今广州商旅不绝,老板便在定海门外新开一家客家。他平生最大志向,便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因此定名为靖虏客栈。”
顾祖禹欣然大悦,问道:“定人兄、庭深兄,咱们就在靖虏客栈落宿,可好?”
周庭深也笑道:“就冲你这店名,我等必去你家客栈。”
“谢几位爷。”伙计最擅察言观色,见顾炎武等人气度不凡,当即招呼驴车、脚夫,送客人到客栈。
沿途店铺大张,客旅摩肩抆掌,笑声、吆喝声连成一片。顾炎武看着满街的明朝衣冠,深受触动。满清已经霸占了大半个中国,谁能想到,岭南还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保留着中华衣冠?
伙计坐在车辕上,唾沫横飞,为顾炎武三人介绍广州的变化:“几位爷,您们不知道,自打赤军进城,广州就像变了样一样。您瞧才几个月功夫,不兴轿班了,财主绅士不再热衷坐轿,反而争相购置良马,以骑马挽弓为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炎武久闻粤东富庶,民风淫靡,而广州尤甚。赤军尚武,才进广州不久,竟能使粤东风气一变,着实令人敬佩。
到了靖虏客栈,才知这家也已客满,只剩一间客房。周庭深十分不悦,就想再觅他店。顾炎武却经历得多了,说道:“周兄,说不定明日就空出客房了,今晚咱们将就一晚吧。你睡里间,我们兄弟两个在外间打个地铺就是。”
周庭深只好作罢,谦让一番,还是住上了里间。
行李摆了一屋子,叫客栈送饭菜也不成了。三人只好离开客房,先去填饱肚子。包厢也满客了,只好在大厅里找了个方桌坐下,点了一桌酒肉蔬果。
“真是扫兴,”周庭深摊起双手,说道:“本想叫条子过来助兴,现在竟连个包厢也没有。”
明朝绅衿聚会,往往下帖子喊妓女饮酒助兴,称为“叫条子”,或“写条子”。
周庭深色心已动,说道:“两位若是愿意,咱们今晚不住客栈了,我请客,找条花船耍耍。久闻珠江花船女子美艳,未尝见识矣。”
顾炎武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他不喜欢风尘女子,在驾驭色欲上另有秘技。
他治学讲求经世致用,擅治产业,每到一地,往往购置屋舍田产,再在当地购置姬妾。之后弃去,将产业交由门生打理,再去新地重样开始。终其一生,顾炎武始终钱囊充裕,活得相当潇洒。